想到贺光霖,他忍不住拿出机关干部通讯录,翻出贺光霖的电话号码,迟疑了一下,还是拔了过去。
  “林市长,您好,我也正想给您打个电话。”电话接通,贺光霖惊喜的声音传了过来。
  “有事?”林云问。
  “有个情况我认为应该向您反映,关于雷克斯公司那个液晶项目。”贺光霖说,“雷克斯公司根本就不具有制造液晶玻璃基板技术,而是采用旁门左道,购买了价格很低和很不成熟的韩国技术,也就是青州马上上马的这两条生产线,这将导致废品率太高,很可能不仅赚不了钱,而且每天还要亏他个几十万。我不是信口开河,这是雷克斯公司内部某位技术人员亲口给我说的,他说他不愿意看到雷克斯公司给青州,给永宁再摆一个烂摊子。雷克斯公司在安西省安西市的那条生产线,这几年来烧掉了十多个亿,雷克斯公司已经烧成了一个空架子,整个雷克斯公司经营已经濒临瘫痪,他们现在还要在永宁上这条生产线,主要目的是为了用投资做报表,去股市圈钱。”
  林云极度震惊,不是因为贺光霖这种不依不饶的个性,这也不是贺光霖一个人的事,如果雷克斯公司真的会摆个烂摊子,最后还是要落在青州政府头上。贺光霖只是从他个人的角度去考虑,林云必须从青州全局去考虑,他是市长,这是他和贺光霖所处位置不同而不同的思考问题方式,或者说,因为他是市长,所以他将为青州所有的政府工作承担领导责任,这种责任,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是无限的。
  林云沉吟半晌,贺光霖不是那种以讹传讹的人,所以他得慎重对待:“贺主任,你也做过县长,做过地方主官,你知道,就算雷克斯公司可能出现某种危机,但是政府不能冒然介入,至少现在没有理由,你能指责它买的生产线不对?这是企业的自主经营行为,政府没有办法干涉,所以,你认为……永宁县政府现在应该做些什么工作?”
  如果换了别人,林云不会问这一句话,但是贺光霖值得信任,林云这一刻希望有人能够替他分担一些。贺光霖听出了市长的意思,非常感动,他严肃起来,沉吟着说:“林市长,您放心,我会继续关注雷克斯公司,我现在拿不出应对办法,给我一点时间做些调研和考虑。每一位青州市民,都有这种责任和义务,何况,我还是一位国家干部,一位共产党员。”
  两个人沉默了一下,贺光霖问:“我只顾说自己的事了,林市长,您给我打电话,有什么吩咐?”
  “关心一下你的近况,问问您新工作的感受。”林云含糊地说。
  “我最近在观察和思考这个工业新城是否真的能够给青州带来跨越式飞跃,如果能,那我也不妨暂时委屈一下自己,如果又是一个三拍项目,形象工程,我会把这些情况集中起来一起向省委省纪委反映的。”
  贺光霖被批评处分后,一反常态的偃旗息鼓,原来却是这样考虑的,林云觉得莞尔,这个贺光霖真是个怪物,有时冲动,有些稳重,有时倔强,有时似乎又很有气量和胸襟,他想起自己刚才给他打电话时那一瞬间的犹豫,他为什么要犹豫?他是市长,跟青州

  贺光霖被批评处分后,一反常态的偃旗息鼓,原来却是这样考虑的,林云觉得莞尔,这个贺光霖真是个怪物,有时冲动,有些稳重,有时倔强,有时似乎又很有气量和胸襟,他想起自己刚才给他打电话时那一瞬间的犹豫,他为什么要犹豫?他是市长,跟青州任何一位官员都可以进行正常的工作接触,他是心中有鬼?这个鬼又是什么?
  他的手机响起短讯提示音,林云不由自主地打量四周,空荡荡的办公室只有他一人,他看电话,果然是竺子:
  有一位省城以前的同学打电话给我,请我吃饭。如果我答应,她马上就来青州,我问原因,她说是她一位省国资委的朋友托她的,这个人叫白爱民。我拒绝了,我做得对吧?
  短讯虽然唠叨,却足够让林云明白个中关窍,最后是一个符号组成的鬼脸,显示了她的得意,但是一下子,林云的脸红了。他早知道白爱民肯定会对师北蓉有所反击,但完全没有想到他会首先找上自己,而且,是通过竺子!
  再想到丁自喜,林云有种无地自容的感觉,他以为他和竺子那种若有若无的隐秘情感只有他们彼此双方知晓,可是不仅丁自喜,甚至连远在省城素不相识的白爱民也知道,虽然,他们的理解可能有错误,但效果完全一样,而且,这些旁观者本来就只在乎结果,这一瞬间,林云感觉自己就象赤身�体地站在青州广场上被人指指点点,正在羞愧,门被推开,舒万里走了进来,林云吃惊地看着他,眼中闪过怒意。
  舒万里一怔,但是林云的脸色已经平和地问他:“有事?”
  “有人想请您吃个饭,托我先来征求您的意见。”舒万里决定直截了当地说实话。他有点疑惑,刚才他是否真看到林云眼中有怒意?自己打扰了他?
  白爱民?这三个字几乎冲口而出,但林云克制住自己,按照说话的套话问:“谁想请我吃饭?公事还是私事?”
  “公事私事,我想可能都有吧。或者,是打着公事的幌子的私事。”舒万里故意调侃了一句,然后说出了林云意料中的名字:“这个人是白爱民。”
  林云沉吟起来,舒万里以为他在考虑这位突然冒出来的省国资委党建处处长,但是他完全没有想到市长想的是他。正象要追求一个女孩子,首先应该打动她的父母,要接近一位官员,最佳的方式是先打通他的秘书。在权力的蛛网中,那些终日生活其中的虫子们总能找到他需要的那一条丝路,达到他想去的路径,现在白爱民就通过他的丝路找到了竺子,现在又找到了舒万里,然后,希望更进一步,把自己网进去。但是舒万里为什么要来牵这条线?白爱民付出的是一种许诺还是某种现实的利益?林云并不在意这一点,这也是大多数领导秘书应该得到的额外补偿,他只是考虑,舒万里为什么会替白爱民来做这个说客?有一句话不是说“女人无所谓正派,只是受到的诱惑不够! 男人无所谓忠诚,只是背叛的筹码不多”,现在他还能够这样坦然地向自己表示他的立场,以后呢?当筹码足够多时,他这秘书是不是也会平静地把他出卖?
  “你觉得我应该跟他见见面?或者说,我该不该去赴他这鸿门宴?”林云问。
  这不是调侃,而是探讨,但是,这种平等的态度让舒万里感到有些不知所措,虽然林云不是有位喜欢摆架子的领导,但这几个月下来,他多少能够感觉到这位看起来温和的市长,内心还是隐藏着坚硬的一面,现在这种情况,是他们在一起这么久从来没有遇到的情况。
  “没有必要。尤其是在这种时候。”舒万里直接了当地说出自己的意见。
  “你有他的电话?我给他打个电话解释一下。”林云沉吟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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