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稍低了头,全身绷紧,狠狠地盯着这位黑道凶徒,象一只好斗的猛犬,准备扑起噬人。
  胡迁感到惊奇,这是他最没有意想到的一种反应。他看着年轻人,这是一种他熟悉的目光和表情,只在在那些豁出一切,准备拼命的黑道混混身上才能够常常看见,他立刻明白这个年轻人绝不会忍受他的欺负,他肯定会反抗,甚至会跟他对打。他没有被他的名声吓住。
  这是非常罕见的情况,这些年来,在这个镇所辖的几个乡,他树立了绝对的权威,只要不是死人的事,基本上他只要出面说一句话,就能解决,甚至他手的兄弟,也能够横行这一带,所以他来之前并没有过多考虑,也没有带人。
  当然,他并不担心制服不了他。年轻人看起来身体也很结实,但打架并非看实力,更在乎谁更狠毒,更下得了手,他有信心在一分钟之内彻底放倒他,但是肯定会弄脏他的裤子和头发,甚至摩托车也会被拉倒摔坏,然而,这些都不是他没有立刻动手的原因,这个年轻人身上有一种特别的东西,他的眼睛里除了无所畏惧之外,还有一种深邃的东西,这吸引了他。
  突然之间,他有些明白苏裙为什么抛弃他之后,还是让他来“安抚”他,谁摊上这样的年轻人,心中都会有所不安的,所以苏裙希望能够善后。胡迁考虑了一下,说:
  “年轻人,我原谅你。但是下次千万不要在我面前再说脏话。”他脸上挂着阴森的冷笑,语气从容而坚定,显示这并非是恐吓而只是在述说一个事实。他手指着他的脸:“回到主题,她希望你彻底忘记这件事,不要让别人知道,并且不要有什么其他想法,这样,对大家都有好处。听明白了我的意思吗?”
  “我如果不呢?”陆虎城冷冷地反问。
  胡迁笑了。这个年轻人竟然敢主动挑衅,真是有趣。这些年他已经很少看见能够这样跟他冷静对峙的年轻人了,他突然忘记了他的任务,开始认真打量陆虎城,然后开始思考另外一种可能。最后,他笑了,是温和地笑,语气也放松下来,他放弃了对他的继续威胁----对一个无所畏惧的人使用威胁正如对瞎子使用强光弹。“你不要想着做什么蠢事,她不值得你这样做。”
  这句话似乎完全换了一个立场。
  陆虎城咬着牙,沉默着,也在思索。胡迁发动了摩托车,准备离去。他认为他的目的已经达到,如果他不准备揍这个怪异的年轻人一顿,他就没有必要继续跟他纠缠。
  “她跟你也上床了?”陆虎城突兀地问。
  胡迁再次笑了,他摇摇头,耐心地说:“我是老式的黑道混混,我不喜欢女人,女人会让一个男人变得软弱,会坏男人的大事。”
  这不仅是解释,也是一种劝告。
  胡迁轰大油门,咆哮着扬尘而去。
  陆虎城这才发觉自己浑身沾乎乎的,不知道什么时候出了一身汗,他并非不怕这位黑道凶徒,但是当时,有一种另外的勇气支撑着他,他并不担心跟他好好打上一架,虽然肯定会因此吃些苦头,但他觉得那样可能反而会好受些,似乎更能够对得起他夭折的爱情。
  胡迁的出现,阻止了他的犯罪计划,无论是胡迁的劝说产生了作用,还是因为被窥伺到了内心的隐秘而不得不放弃,陆虎城只得放弃,把仇恨暂时深埋。
  几天后,同样的时间地点,胡迁再次出现:“上来吧。”他招呼道。
  

  陆虎城迟疑了一下,坐到了摩托车的后座上。
  他发觉胡迁的车技很好,但他并没有因此而放纵,他的摩托车驾驶得很稳,在某些路段他甚至故意放慢速度,这让他多少窥伺到这位黑道凶徒的某些性格特征,他的心安稳了一些。
  这天是胡迁一位兄弟生日,他们直接参加早已准备好的酒席,胡迁没有考虑陆虎城是否会拒绝,陆虎城也没有问胡迁为什么要带他参加,他们象老朋友一样,胡迁的介绍也是这样:“我朋友,小陆。”就这样简短。
  陆虎城度过了一个愉快的夜晚。客人有一半是面相凶恶的混混,但所有的人都对他非常尊敬,陆虎城发现自己跟这些异类分子并非想象中的格格不入,他极快地就适应了那种气氛,他跟他们一样地大块吃肉,大碗喝酒,酒酣的时候跟他们握手拍肩,称兄道弟,说粗话,他惊异地觉得其乐融融,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妥和不安,
  这是第一次,但是接下来,这种聚会就成了经常。有时候胡迁会预先打个电话到办公室,有时就直接在厂门口等他。陆虎城的单身是他最大的方便,也使他找不到拒绝的理由,虽然,这时候他并没有想过要跟这位可能是洪水猛兽的黑道凶徒保持。他已经这样了,还能够有什么更坏的吗?何况,连郭忠福也对这位“胡大哥”忌惮三分,恭敬有加。
  有一半的时候,就只有他们两个人,在镇上找一家小酒馆对酌,一边看静静流淌的江边,一边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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