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七十(10.3)

  大�几乎是“噔”地一下从沙发上跳了起来。
  半张着嘴,喉咙里连续发出一串含糊不清的奇怪音符,一脸紧张望着对面的我,又再看看自己身边依然安坐的大哥,脑袋左摇右晃,却一个字也都没有说出来。
  当坐向靠背、拿烟、点烟、吸了一口的时间之内,我已经想了很多,也想通了一些东西。
  多年以来的交道,我太了解老鼠这个人,他此次前来不可能就是这么简单。
  这是个很重要的消息,可以让人血溅五步,也可以让人身陷囹圄。

  小流子都懂得无利不起早的道理。
  何况老鼠这样的大哥。他不可能什么都不谈,什么都不要。开场还没有多久,毫无好处的情况之下,就傻不拉几地把这样重要的消息说了出来。
  我和他之间的关系没有好到那个份上。
  所以,他说出这点的时候,就表示,还一定有后话没说。
  他只是一个稳坐鱼台的钓鱼人,刚刚才对着平静的湖面撒下了香饵。
  而我当时之所以做出这样的反应,是要告诉老鼠一个信息:

  不管你要说的什么,都最好直接说出来。因为,对我这条鱼而言,黄皮的事不是一个饵,而是一条刺。
  长在肉里的刺。
  所以,我不会上钩,只会挑刺。
  挑刺的结果只有一种:
  鲜血淋漓。

  和小二爷这样八面玲珑的人一起办事真的相当舒服,你根本就不用考虑太多。当你想到的时候,他一定也已经明白。
  显然,小二爷又一次让我感到了舒服。
  因为,他在最初一瞬间的诧异之后,就拿出了手机。
  如果他没有理会我的意思,就完全可以走出房间,直接找到贾义和其他的人,吩咐他们做事。
  这种事,背着老鼠安排一定比当着他的面,把所有底细交给他要强。

  这个道理,小二爷不可能不懂。
  可是,小二爷没有,他只是拿出了手机,并且慢腾腾地开始拨起了号码。
  “哈哈哈哈哈。”经过最初的震惊之后,老鼠大笑了起来,一边笑,一边站起身,走向了我:
  “小钦啊小钦!说你长大了呢,你又还是这么个伢儿脾气,和上回搞罗佬,搞保长的时候一个卵样,劝都劝不听。你啊!来来来,坐着坐着,我话都没有说完,你是这么急什么?都已经是混出头的人哒,心里这么放不住事啊?哈哈哈,来,坐。小心点啦,别又搞到疼的地方哒。”
  在老鼠的搀扶之下,我缓缓坐回了原位。
  “小二爷,你先莫急打电话。等我把话说完沙。你个伢儿也学胡钦一样滴哒,怎么得了哦,你们这几兄弟。哈哈,小二爷,是的。不用急。”

  待坐定之后,我故意一脸怒火却又摸不着头脑的问老鼠:
  “东哥,你到底什么意思?我真的有点搞不懂哒。黄皮是不是在东莞饱饭吃多哒,要调皮。当我还是以前的小麻皮啊?”
  “哎呀,胡钦,你就是喜欢说这些话。哪个当你小麻皮?哪个敢当你钦哥是小麻皮?”
  老鼠说到这里之后又停顿了一下,我也相应地摆出了一副愤愤不平的样子出来。
  “小钦,是这个样子的,我今天来,一是专门看下你;二呢,也是想给你和黄皮这个事起下和,劝个架。”
  “劝架!要搞事的人又不是我,你劝我有什么用?他这么恨我,铁了心要搞我的话,怎么劝?劝得动吗?东哥,不是我不给你面子。黄皮这个人当年和你是差不多时间出来混的,是个什么人,你也晓得。他既然立了这个心,那我等他动手,不如我自己先动。”

  听到我上面的这番说话之后,老鼠的情绪终于完全平复了下来,脸上那种怪异的笑容再次浮起,好整以暇地望着我说:
  “小钦,出来混为的个什么?都是钱沙,黄皮再狠,再恨你,他未必还值得和钱生仇,和钱过不去啊。”
  谈话以来,我第一次又感受到了老鼠那种让我有些摸不清的谈话方式。
  茫然危险的感觉涌了上来。

一百七十一

  “小钦,那个时候你还小,以前的一些事你不清楚。我坐牢之前,和黄皮的关系也算是半个兄弟。这件事,只要你不动,我可以帮你给个保证,我保证黄皮不得再搞哒。”
  “哦?”
  “小钦,你还是没有出门受苦的。在家百日好,出门万事难啊!黄皮也出去这么些年哒,哪个不想呆在屋里,是不是?这回自己的爷老子死了,都没有送到终。他未必好想啊?再说他手脚也不方便,这次回来也不想出去哒,想在家里安安稳稳搞点什么小生意,打哈牌,喝哈酒,舒舒服服就要得。黄皮和你这个事,我专门也了解了下。和他有仇的也不是只有你一个,义色啊、铁明啊,都在里头。他要搞,搞得过来?你放心,我给他也说哒,来看看你的意思,毕竟和你和他都是这么些年的老关系,多少当把我夏冬一个小面子。小钦,你怎么看?”

  “他不是想搞我吗?”
  “哎呀,这么大的仇,哪个心里没得想法?我还想打到东京类,是不是?他其实主要也是怕一点,怕你们不让他在屋里呆,不给条活路走。日子舒服哒,哪里还记得个什么仇啊卵,都是假的。小钦,听我一句,算哒,这么多年,什么仇你也了哒,是不是?没得比要。”
  “我也给你句老实话,黄皮回来这么久,一直都是要想搞点生意的,都是为个钱沙。一般的人又怕得罪你和义色,不敢和他搞。我而今准备抬下他,一起搭伙搞点事。小钦,帮个忙!”
  老鼠这段话说的很客气,很委婉,但是里面的意思却很简单。
  我给黄皮留条路走,黄皮就安静过日子,今后两不相干。如果我不留路走,那就是鱼死网破,黄皮拼死也要和我打一回。

  而且除此之外,我还断了他――老鼠的财路。
  默不做声地考虑了半天,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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