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期:2010-07-31 18:28:58

  苏树东开始走神,在一个女孩面前想另外一个女人。
  ……那个周未的下午,苏雪莲的宝马车开进了白云湖景区的停车场,苏树东正好经过宾馆的大厅,他为叶山鹰感到骄傲,她终于向他低头,这个时候,车门打开,一头金黄的头发甩了出来,露出一张漂亮得惊人的脸,幽蓝眼睛象高山的深湖,这是一个梦幻一样的女人,突然之间,苏树东觉得他的世界窒息了,五月的艳阳,轻轻吹动的湖风,大厅来往的人,他似乎象被隔离在这个世界之外,他身子被定在那里,脑中一片空白,但是有一种奇怪的火焰开始燃烧,他的身体开始发烫,火焰从他的眼中冲出来。

  然后,是一个矮胖的男人,他拥着了她。苏树东全身开始颤抖,他觉得有种破坏一切的冲动,如果不是叶山鹰放开苏雪莲跟这个男人握手,他肯定冲过去了。
  他的世界刚刚绽放就宣告破碎,这一次,比他在大学中那次“失恋”来得更加深刻,惊心动魄。
  他看见叶山鹰回过头奇怪地看着他,他立刻转身往宾馆后面的通道走去,像幽灵一样迅速消失。他下意识地觉得,这似乎是一种可耻的行为,他甚至觉得,他刚才从叶山鹰眼中看见了愤怒和卑视,虽然,那肯定只是他的心里作用。
  或者,正是从那个时候,他对叶山鹰的感情发生了变化,他开始把叶山鹰当成假想的对手,他决心走一条跟叶山鹰完全不同的道路,要象一个对手一样地站在叶山鹰面前。这就是原因。

  不是海棠,是她。
  她的名字叫热那娅。
  ……
  “你想着另外一个女人,却来找我,是想侮辱我吗?”海棠压抑而愤怒的声音把他从恍惚中拉回到这一张摆满虚荣和浅薄的桌子,击碎了他所有的伪装和表演,苏树东怔怔地看着面前这个女人,所有关于她的美好都化为乌有,甚至连厌恶与愤怒都提不起力,他觉得索然无味,觉得自己极端的无聊和卑鄙,心理阴暗,完全是一个小人的做法。

  是的,她是无辜的,他有什么资格在她面前来演这一场戏?他想找回什么?他本来准备羞辱她,但是她的表现让他无地自容。他被彻底击败,输得一塌糊涂。
  他站起身,很真诚地对她鞠躬:“对不起。”
  他转身揭下西装,大步离开。
日期:2010-08-01 03:59:37

  半个小时后,他来到西川大厦,透过车窗瞻望。他明知道这个时候热那娅不会在这里,但是,两个小时以前,她应该还在吧?不是休假的时候,她就会每天下午从这里袅袅走上台阶,进入大厅,然后又走下台阶,进入一个男人的车里,袅袅离去,苏树东痴痴地坐在汽车里,想象着,似乎这一片的空气中,还飘荡着她的气息。奔驰车象一个巨大的黑色钢蛋,静静地埋伏在九月的夏夜中。
  第二天下午,他独自一人来到西川大厦十一层的白云湖景区省城办事处。办事处主任是谢淳恩任命的亲信,叫孟小军,是一个下岗工人,以前在工厂做销售,虽然没有介入谢淳恩的黑道事业,但对江城的人和事并不陌生,苏树东曾经是白云湖景区保安经理,现在是江城黑道新崛起的红人,孟小军对他的意外到来表示夸张的欢迎,但是十分钟后,他就完全明白这位不速之客的真实来意,不是象苏树东宣称的那样,来省城推销东明公司代理的名酒。

  春节后的某个下午,苏树东曾经一个人默默在守候在这幢楼外面的停车场,只为远远地看她一眼,半年后的今天,当他又一次看见她,如此近距离地面对,懒慵的绝艳之姿,那种令人窒息的感觉重新回到苏树东身上,心中仿佛被一道铁绳慢慢勒紧,绝望的痛苦,又象是被几缕羽毛轻扫,迷醉的舒坦,他努力控制自己,象一个普通的朋友拜访一样开始客套,泛泛聊天,半个小时后,他彬彬有礼地告辞,解释自己要去忙,但同时又表示最近驻扎省城,有的是时间天天过来。

  他遵守了自己的谎言,天天下午都准时报到,呆在那里的时间逐步增加,最后几乎完全跟办事处的作息时间完全同步。
  热那娅对他的到来感到由衷的高兴,除了旅游旺季,他们办事处的工作相当轻闲,甚至可以说是无聊,苏树东的到来毫无疑问增加了乐趣,他本来就为每一天都做了精心的准备,从穿着,说话到带一些小而讨巧的礼物。他们迅速热络起来,熟悉之后,苏树东毫无顾忌地不再理睬孟小军,只对热那娅一个人表演,他给她说他的过去,说他在学校中的糗事,说他辛酸的童年和少年,毫不忌讳他的贫穷和苦难,他觉得在她面前象在一个人躲在密室中那样安全,他可以对她敞开心扉,但是,他这些倾诉意外地在热那娅这里得到了共鸣。

  他们变得亲密起来,虽然仅仅局限于言语的交流,而苏树东也似乎完全满足于在办事处的办公室里跟她呆在一起,他甚至没有想过请她单独吃饭,看电影什么的。他对她充满纯洁而虔诚的爱慕,她是他心中的神,能够每天见到她,听到她的笑声,感受到她的呼吸,就是世间最美,他乐于保持这种状态,至到热那娅那个女友阿娃娃来到。
  “我说嘛,怎么这么多天不打电话叫我逛街,原来是给人缠住了。”阿娃娃一眼就看穿了苏树东,苏树东也从来没有认真掩饰。“你喜欢她?”她直截了当地问他。
  “是的,我非常。”苏树东的表情非常坦然,似乎在说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
  “你为什么不喜欢我呢?”阿娃娃提了另外一个奇怪的问题。
  “我不知道。”苏树东难为情地挠挠头:“可能我没有看见你吧。”
  “你中邪了。”阿娃娃指着他,得意地笑了起来,“只看见一个女人的男人是苦人儿,有你受的。”
  热那娅微笑着看他们闹。她没有因为揭破了苏树东对她的爱慕而忸怩,她可能认为他喜欢她是很正常很好的事,没有什么不妥,那天之后,她继续听苏树东的故事,跟他说话,对他微笑,一切都没有什么不同。
  这一切,孟小军在心里冷眼旁观,表面上却保持充分的热情和配合,最后,他觉得事情有可能往坏的一方滑去,或者说往某种难以掌握的局面发展,做为办事处负责人,热那娅的领导,他具有某种责任和义务阻止它。
  这不是因为他个人对热那娅具有隐秘的居心,也不是因为他的正义感,而是某种精明人的胆怯和自我保护。是的,这件事跟他的确没有太大的关系,他也惹不起苏树东,但是他没有忘记热那娅的男友是马享,马享是叶山鹰的大学校友,甚至可以说是最好的朋友,将来如果出现某种不愉快的结局,一个肯定会因为沉重打击而丧失理智的男人有可能把这种怒火发泄到他身上,谢淳恩也保不住他,也不会费力气保他,孟小军考虑了方方面面的关系,最后,他拔打了马享的电话。

日期:2010-08-01 17:35:04

  虽然孟小军刻意委婉,马享还是立刻从他吞吞吐吐的提醒中明白了怎么一回事,他感到了震惊,同时觉得耻辱。这些年他一帆风顺,如果不出意外,马上将由副职变成正职,完成仕途的又一次重要升迁。虽然只是一个处长,但是身处要紧的位置,考虑到他的年龄和能力,显而易见这是一个前途似海的年轻人,任何人都不会忽视他的存在,但是现在,苏树东蔑视了他,而且公然闯进了他最忌讳的个人领地。

  他以前知道苏树东一些简单的情况,因为他跟随叶山鹰从上海归来,这几年再没有听说过这个名字,孟小军不可能详细地向他解说苏树东的背景,他考虑片刻,拔了向思宇的电话。威胜公司内,除了叶山鹰他是唯一被马享接受认可的人,他的想法跟苏南的秘书一样。
  “向叔,我想打听一下苏树东。”他客气地跟叶山鹰一样称呼。
  虽然是一个奇怪而突然的请求,向思宇还是简单、客观、扼要地介绍了苏树东相关的情况,最后,他没有忘记加上一点,苏树东现在跟威胜公司没有任何生意上的往来。这是一种含蓄的表示,无论马享跟苏树东发生什么关系,都不用考虑威胜公司。他这样做因为马享没有明白表示他的意图,他自然不用追问。
  现在,马享开始意识到他面对的不是一个小混混,而是一个实力强劲的挑战者,他感到恼怒,想到热那娅,这个冰雪一样天真的女孩,她怎么会是那种长期在血腥和算计中打滚的阴谋家的对手,他冲出办公室,直接开车去了西川大厦。他不能让再让这个危险人物跟她接触,多呆一分钟都可能出现意外。
  他走进办事处的时候,正看见热那娅在微笑,即使在一起这么多年,他也很少看见她这样舒畅愉悦的表情,他的心里立刻充满妒忌,因为妒忌而恼怒,他失去了平时的稳重,他大步走过去拉起热那娅,准备离开。苏树东拦住了他。
  “马处长,我只想跟你说一句话。我知道你看我不起,你是省城人,父亲是高官,自己也手握大权,我只是一个来自农村的穷孩子,现在是一个小混混,但是,我必须向你表白,在喜欢热那娅这一点上,我不比你少,我们是公平的。”苏树东冷静地说。
  马享气得不行,他怎么可以这样对他说话?这样理直气壮?他怎么可以叫她的名字,这样亲密自然?他不是向他表白,而是在向她表白,而且是当着他的面!他气极而笑,淡淡地回击:“的确是公平的。我指的是我们都是男人,而不是你刻意强调的那些差距,你这样说,只是因为你心中一直刻着自卑和阴暗。至于你喜欢她,这很正常,她这么漂亮可爱,没有人会不喜欢她的。”
  他保持了风度,没有输给这个来势汹汹的黑道凶徒,这一局,两个男人平分秋色。
  第二天开始,马享让热那娅休假。热那娅在那儿,纯粹一种消遣,是当年叶山鹰的安排,就算她一年不上班,也无所谓。同时,做为必要的防范,马享更换了她的电话号码,热那娅可怜兮兮地委屈接受,但也并不难受,当马享拿出给她精心挑选的最新的电子游戏时,她就立刻忘记了这些不快。她本来就心无城府。
  但是苏树东从来不是一个轻易罢手的人,从当年挑战垮肚子开始就是这样,他从阿娃娃那里入手,轻而易举地突破了马享地防守。他约阿娃娃喝茶逛街,阿娃娃立刻给热那娅打电话,她并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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