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并不因此对他的父母生气。他们一直支持他,比如他的仕途升迁,甚至他的父亲可以容忍并且支持他跟黑道分子的交往,但绝不容许他把一位曾经的陪酒小姐带进他的家庭。他完全理解他的父母一番苦心,事实上,象他们这种家庭接受这样一个女孩,是无法想象的事,换了别人,他也会这样认为,但是,他更加无法接受让这样一个天生尤物从自己身边离开,他无法想象每天晚上不能抱着她美妙的肉体入睡,不同她做爱,如果那样,他的世界将变得痛苦不堪,一片黑暗。这几个月中,他寻找各种办法来解决他的难题,但似乎一个也没有用。他能够向他父亲解释说,她是清白的,她以前没有跟别的男人睡过觉,这有什么意思?就算他父亲完全相信他的话,相信她的清白单纯,这并不是问题的关键。她曾经的经历会象一把锋利的剑悬在他们头上,一旦暴露,他们的家庭承受难以想象的讥笑,更重要的是,一位前途无量的副处长,很可能会因为一位风尘女子毁掉自己的前途的。马彬和他的父亲都非常清楚这一点。正是因为如此,他的父亲显得胸有成竹,充满自信,他从容不迫地让马彬自己考虑,自己做出决定。因为担心将来某种无法把握,难以面对的可能,马彬这一阵时间恢复了最初认识时那种对热那娅狂热的迷恋,他每天下午从单位溜回家中,整下午整下午地跟她呆在床上,做爱,或者说些什么意思也没有的废话。他接到叶山鹰的电话时,也舍不得立刻离开热那娅美妙的肉体,但是放下电话后,他突然想到:为什么不让他给他出出主意呢?从大学开始,他遇到疑难的时候,他不总是能够很好地给他解决吗?他立刻从床上跳起来,吩咐热那娅梳妆打扮,然后,他带着她来参加这个晚宴。

  的确,他不知道现在该如何向叶山鹰介绍热那娅,正象他不知道他们的以后将是一种什么样的结局。叶山鹰觉察到了他的难言之瘾,他们找好包间之后,叶山鹰吩咐陆旭东去门口等候苏雪莲他们,他和马彬走到一边说话,热那娅乖巧地打开电视,不打扰他们。两分钟,叶山鹰就大概明白了他这位同学的爱情故事和他现在为难的处境,他忍不住笑起来:“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他们只不过不接受她的身份,而不是不接受她这个人。这好办,我来安排。你看她适合做什么工作,我准备为白云湖这个项目在省城设置一个办事处。这是早就应该做的事。她至少可以做一个接线生吧?但是,我觉得应该把她培养成一位经理,这跟咱们未来的马局长相配。呵呵。过两三年,等她和你父母,还有其它的人都忘记了她这一段经历,那时,呵呵,现在谈婚姻是不是太早了?她不是只想做你的情人吗?你还有什么担心的?那就好好的享受你们伟大的爱情吧。”

  “我是真的想娶她。”马彬神情严肃地说。
  “好吧,那等我完成这个项目,她也成为一位高级白领,我来主持你们的婚礼。”叶山鹰瞥眼看着远处的热那娅:“她值得你娶。”
  “那要多久?”马彬立刻问。叶山鹰摇头苦笑:“时间很重要吗?我怎么是第一次看你这样着急一件事。反正你现在不是已经拥有她了,真的在乎一个名义吗?”“我在乎。”马彬小声嘀咕着说。同时皱眉思索,对于他来说,这样一个超级难题居然就这样简单被叶山鹰解决,真是不可思议,但他似乎又找不出这个办法有什么不妥来。这个时候,他的移动电话响了,他当着叶山鹰接了电话,然后抬头征询叶山鹰的意见。“让他过来一道吧。反正咱们人不多。”叶山鹰听清了他们的对话,对方是一位商场经理,似乎有求于这位电业局的副处长。

  但是晚宴并不是象叶山鹰预计的那样人不太多,他们所有的人刚刚坐定,汪海洋带着他的副手突然出现在包间门口,天知道他是从什么地方知道了叶山鹰的行踪,叶山鹰不得不感叹这个资讯时代信息的传播快速。汪海洋毫不客气地坐到了叶山鹰旁边,把副市长挤到了一旁。
  副市长早已发现今晚他不是主客,虽然郁闷,但保持了良好的风度。他无法在马彬面前摆架子,无论从级别还是权力大小来说,他都略逊一畴,而且这一次他必须协助叶山鹰,这是资城市委书记和市长对他的要求,这个项目的成功与否,直接关系着他的政绩,同时也成为他的责任。汪海洋也不会将一位县级市的副市长放在眼中,那位商场经理,省百货集团公司百货大楼的销售经理李争进攻的重点在马彬,省百货集团肯定在很多年内还不会把他们的大型商场开到资城,他成了唯一不受重视的人。

  这个宴会似乎成了一个没主题的聚餐,汪海洋喧宾夺主,在宴会的前半段占据了主要的话语权,最先吹嘘他的黑道势力,但是反响平平,除了李争表示了一点点敬畏之后,所有的人都不屑一顾,然后汪海洋立刻知趣地转变了话题,开始谈论他新成立的模特公司:“真是美女如云,大学生,高级白领,艺术学院的学生,拼命似地挤着来报名。一个农村来的保安,就可以把她们象猪一样呼来唤去,甚至弄上床。”“她们以后可能成为明星,但现在不是。”“现在的女孩子都是疯了,只要你稍微表露一下你能够帮她上一次电视,她就会主动把你拉去开房,自己脱个精光。”这似乎是在抱怨,然而是在炫耀,但只能证明的愚蠢,在热那娅和苏雪莲在场的时候谈这种话题。从前苏雪强很喜欢这个游戏,但他完全没有看清楚叶山鹰是怎样的一个人,从三年前他跟叶山鹰第一次见面就是如此。叶山鹰和马彬及时而明确地表示了对这个话题的厌恶。但同时,叶山鹰敏感地意识到这是一个不错的生意,他也能够从中摸到一些,虽然一时还看不到真实的价值。他招呼陆旭东到他身边来。

  “他是我的助理。”他向汪海洋正式介绍,并且抬高了陆旭东的身份。在他们这个圈子里没有“助理”这个称呼,但汪海洋受了糊弄,他想当然的以为是叶山鹰的副手。这是一个了不起的位置,类似局二,他开始对陆旭东客气起来,然后叶山鹰自然地请汪海洋跟省百货集团的商场经理李争换了座位,“我想我们可以在江城做这种业务的代理。或者我们也开一家演艺公司,跟你们业务对接。汪总你和小陆具体谈谈。”因为陆旭东不善于说话,而且受到叶山鹰空前的抬举,尤其激动,他们开始拼酒,总算把这位省城大哥解决了。

  但是后来证明这一次换座位意义重大,晚宴进行到一半的时候,叶山鹰突然从李争喋喋不休的业务介绍中捕捉到什么,他开始在他和马彬的谈话中插话,并且提问逐渐增多,李争有些受宠若惊,他从马彬对叶山鹰的态度就看得出这位旅游公司的总裁实力丝毫不逊于电业局的副处长,虽然他的百货零售业务似乎立刻看不到跟旅游公司有关联的地方,但商人的本性决定了他会不遗余力地挖掘一切商机,他卖力地介绍他的商场和现在面临的激烈竞争,最后,叶山鹰微笑着对他说:“你是否能够请你们的董事长跟我见见面,我想请他吃顿饭。”他拍拍马彬的肩,“至于你要向马处长推销的业务,我现在就代他做主,答应你。”马彬及时地点头表示支持,这令李争更加刮目相看。

  第二天,叶山鹰就和省百货集团的董事长在一家茶楼见了面。白云湖项目显示了叶山鹰所领导公司雄厚实力,这对于他们的交谈有助,他们一开始就进入实质性的交谈,最后达成了意向性的协议。这个见面结束后,叶山鹰拔通了向思宇的电话:“向叔,你能来省城吗?”
  当天晚上,在宾馆的房间里,叶山鹰向苏雪莲和向思宇介绍了他的计划,他决定加入到省百货集团和东风连锁商场这两个零售业巨头的商战中来。具体的行动是投入一笔现金,支持现在现金极度匮乏的百货集团,做为回报,他们将获得一定的股份,同时在董事会中有一个席位。
  “你觉得我们有什么优势,或者说,因为我们的加入,我们能够取得这场战争的胜利?”向思宇审慎的问。因为一时间还无法领悟叶山鹰的意图,他开起了玩笑:“我们不能派出公司兄弟去逼着顾客购买我们的东西,也不方便派人去砸对手的商场吧?”
  这是自然。省城不比江城。只有最愚蠢的人才会想到去砸对手的商场,就算去小小的捣乱,也要冒很大风险,而且这种战术上的打击根本无济于事。他们从来没有涉足过这个行业,这个行业牵涉太多,他们以前觉得程序繁,利润微薄,甚至不能保证赚钱,所以从来没有关注这个行业,但因为是叶山鹰提议,他必须认真对待。苏雪莲也是一副愕然不解的样子,看来他事先并没有跟她沟通,而且她显然正因此心中愤愤不平。这个时候,她想立刻拷问叶山鹰为什么胆敢擅自主张的兴趣远超过了对叶山鹰这个计划的可行性的考虑。这让向思宇觉得饶有趣味。

  “什么优势也没有。我们仅仅是对省百集团的现金支持而已,至于他们的商业竞争,我们什么事都不必管。”叶山鹰无所谓地笑笑,两手一摊,显得非常轻松。“事实上,我也没有希望他们有这一笔钱的支持就能够击败对手,这是非常不现实的。我认为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内,他们谁也奈何不了谁。而且,这种竞争的状况会愈来愈激烈。同时,我认为保持这种竞争状态非常不错。”

  “既然以后的竞争更加激烈,似乎就更不应该进入这个行业,难道不是吗?”苏雪莲有些不太明白他的逻辑。
  “以后就没有机会了。”叶山鹰自信地一笑:“商机不象,我打个比方吧,商机不象自然规律,它一直存在,万有引力定律牛顿没有发现,以后总会有人发现,但商机不同。它转瞬即失,如果我们一旦错失,至少在这个行业难以捕捉到同样的机会。机会让人头疼之处就在于,它告辞时总是比造访时更好辨认。难道,你愿意让我们确认它离去时,才来遗憾和后悔吗?”虽然只有他们三个人,但叶山鹰似乎不自觉地又准备施展他的拿手好戏了。

  “可是这是好几个亿的投资。”向思宇笑笑,他多少有些猜到叶山鹰的意图了。这让他感到震惊。但他只花了几秒钟就考虑清楚,这没有什么大不了的。这几个亿中,按照他现在在威胜公司的股份,就算这笔投资最后亏损,他个人承受的损失也只有几百万,相比支持叶山鹰回到威胜公司做出的第一个重大决定,后者的意义更加重要。他转过头去看苏雪莲。她是威胜公司的董事长,同时也是最大的股东。

  “这是不是太冒险了?或者说,你仅仅用了两天的时间就决定了这一笔,应该算是巨额的投资?”苏雪莲考虑了一会,严肃的说。她必须要这样说,无论是由于女人天生的谨慎,还是做为公司的董事长。她的意见就是最终决定。虽然,她的决定很可能早就已经被确定了。她不早为此对他感到恼怒吗?
  “一点也没有风险。”叶山鹰断然答道。他猛然一挥手,做了一个不容置疑的动作,这令他们感到惊奇。他们以为他至少会敷衍地回答诸如“做什么事都会有风险”之类的话,但他没有。“实话说吧,我在上海见识过比他们更加激烈,残酷的零售业竞争,虽然有一些人受到了损失,但总体来说,整个行业是在发展,大部分人都赚了钱,并且就算实际上没有赚到钱,也能够发展壮大。这就是我做出决定的基础。相比他们,这个城市的零售业战争才刚刚开始,他们还在起步阶段,任何行业在发展的最初阶段肯定都有难以想象的利润空间,咱们现在进入这个行业,能够抢占先机。另一方面,他们现在在困境中,给咱们的价格已经吃了大亏了,就象他们在促销的时候,彩电甚至亏损也在吆喝着卖。咱们现在获得的这些股权,不说将来会赚大钱,就是客观估值,也不是咱们现在出的这个价钱,难道还有比这更好的生意吗?”

  “但是我还是不知道才能够赚到钱,看到咱们的投资带来利润。分红?或者,因为我成为百货集团的董事,我可以享受百货商场的优先选购权和打折权?”苏雪莲故作轻松的说。她对于叶山鹰的擅作主张耿耿于怀,这时候明显是故意刁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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