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身边现在居然一个合适的助手也没有,叶山鹰和苏雪莲亲自动手起草了一份关于这个活动的报靠,在他们回访资城的市委和市政府时递交给了市委书记和市长,得到市委书记和市长的高度赞扬和支持,并且显示了极高的办事效率。第二天,一位主管的副市长亲自陪同叶山鹰前往省城展开工作,但是在省旅游局,叶山鹰遭遇到意外的冷遇和失败。

  负责接待他们的省旅游局常务副局长是一位快要退休的老头,他的脸象一位老作家的散文,干巴,生硬,毫无感情,他在第一时间能够亲自接待他们,显示了旅游局对于白云湖项目的重视,但他毫不留情地拒绝配合这个活动同样显示了他个人对于这个项目的反对。如果他能够代表旅游局的话,那么,就是省旅游局对于这个项目,至少是对这个活动的反对。叶山鹰刚开始的时候试图施展如簧之舌说服对方,列举了无数的好处,证明这是一个多赢的活动,但他的滔滔之词如风吹在墙上,对方丝毫不为所动,最后,他索然地放弃了一切努力。他醒悟过来,这其中一定有什么不对,一定存在与这个项目无关的原因。他和垂头丧气而且愕然的副市长礼貌地告辞后,跟向思宇报告了这个情况。几个小时后,他们得到了真实的情报。这位叫巫军的副局长,跟省人大一位副主任是莫逆之交,而这位人大副主任,就是十年前从江城市委书记升迁为副省长,后来因为年龄的原因,没有在仕途上更进一步,退到人大谋得一席之地。他跟谢银恩在长期的交往中建立了牢固的关系,说不上感情,但利益攸关。毫无疑问,这位副局长显然也加入了谢银恩的利益同盟,同时,叶山鹰才仅仅回到江城不到半个月,对手已经在关注他的行动并且展开反击。

  这个事实令叶山鹰苦恼不已。不仅仅是这个活动,而且关系着整个白云湖项目以后会事事被这位强硬的副局长为难。他们回到宾馆后,叶山鹰安慰因为担心回去遭受批评的副市长:“我们完全可以从另外一个角度来动作这件事,如果省旅游局不支持这个活动的话。或者,那样做的效果反而更好。”他开始提出自己的另一套方案,这个奇思妙想让副市长匪夷所思,大开思眼,并且高兴起来,但叶山鹰自己心中却无法轻松。巫军是一位绕不过去的坎,虽然他是副局长,但局长是一位年轻人,他的权力被巫军的资历和人脉抵消,他们在局里几乎是公平的平分了权力,在各自的主管范畴内说一不二,这决定了他无法从省旅游局内部攻破这个堡垒。他想到了苏南,但决定暂时不使用这个秘密王牌。借用苏南的权力象阿拉伯神灯中的承诺,是有次数限制的,而且,这样的事情去寻求帮助,会受到轻视,毁坏他们刚刚建立的脆弱信任。在这一点上,他跟老头子有完全相同的习惯,或者说是自尊。在自己能够处理问题时,绝不轻易麻烦朋友。

  他们从旅游局出来,叶山鹰拔通了马彬的电话,但出人意料,马彬解释说他现在正在工作,无法马上赶来跟他们汇合,他们约定了晚上一起吃饭后,叶山鹰跟副市长回到预订的宾馆。这打乱了他下午的安排,但意外地给了他一段自由的时间。副市长假公济私,他的夫人借口送在省城上大学的孩子报名,非得同行,副市长失去了一个考查省城娱乐业的机会,叶山鹰正好安排苏雪莲陪同副市长夫妇去商场购物,同时进行贿赂,但苏雪莲展开反击,绝不容许他独自活动,以安全为借口,委派陆旭东做他的司机。叶山鹰只好放弃了回母校拜访一些师友的打算,而只是让陆旭东把车开到他从前大学的门前,然后两人在校园中散了一个小时的步。因为这几天正是开校时间,校园中人潮熙攘,全是生机勃勃,充满朝气的新生,叶山鹰含笑看着一张张年轻的面孔,心情觉得非常不错。将近六点的时候,他跟马彬确定了吃饭的地点,然后跟苏雪莲打了电话,自己先去预订座位。

  马彬差不多跟他同时到达,他身边有一位身材颀长,比他还高半个头的女孩,�成金色的长发,碧绿的眼睛,漂亮得惊人。马彬含糊的介绍她的名字叫热那娅,他的朋友。这让叶山鹰吃惊。这时候除了陆旭东没有外人,无论马彬是故意,或者是无心,似乎都可以说明这个女孩的身份在马彬心中现在多少还难以界定。事实也正是如此。
  热那娅来自这个国家西北某省,本身就是少数民族,又是混血儿,天生丽质,从小就美艳非凡,但她认识马彬的时候,她的身份是大中华夜总会的一位陪酒小姐。不知道她为什么要到这个城市,又是以一种什么方式来到这个城市,选择这样一个职业,马彬从来没有问过,可能也永远不会再问。这个国家正在经历一次巨大的社会变革,无论什么从前难以想象的事,现在都变得习以为常。马彬在见到她的第一眼时,就被她惊呆了。

  那次是一个向他们电业局提供配套设备的公司请客,他们处长是当之无愧的主宾,但是外于上升时期,仕途毫无疑问更加广大的年轻副处长在主人眼中同样重要。晚宴后出于对年龄偏大的处长的尊重,他们选择了一种比较不太激烈的娱乐方式,放弃了这个城市正在流行的迪吧,他们去了玉双路一家高档夜总会,有歌舞节目表演。但是并不代表他们只能做一个规矩的观众,他们可以在包厢内一边欣赏一边自娱自乐。在安排陪酒小姐的时候,主人经过考虑的把年龄稍大,风情万钟的另外一小姐安排给年长的处长,而把年轻的热那娅安排给风华正茂的马彬。这样的安排从另外一个侧面证明了这家公司的业务为什么能够从竞争激烈的同行中脱颖而出。这个夜晚是一个宾主尽兴的夜晚,他们四个人和四个陪酒小姐一共喝了二十扎兑了雪碧的长城干红兑,这种饮料是当时的流行饮品,主人节约了昂贵的洋酒酒钱,客人可以借机显示自己豪饮,同时能够欣赏几位美丽的小姐醉意媚态,皆大欢喜。但是热那娅的妩媚是天生的,正如她的美丽,她不喝酒就同样醉人。除了能歌善舞外,她毫不做作的发嗲,金发碧眼,雪白细嫩的肌肤,一切都是那样的完美,令她陪伴的客人神魂颠倒。其中有个细节,他们在摇骰子的时候,妈咪过来悄悄对热那娅说,她的一位熟客请她去他们的包间喝一杯酒,心神贯注于她的马彬没有忽略她们的对话,并且捕捉到了她脸上一闪而过的厌恶表情。热那娅拒绝了妈咪请求,整个夜晚她没有离开马彬,这在她们这个行业,是一件不容易的事。夜深两点,他们离开夜总会,街上的冷风让马彬多少清醒一些。刚才度过的几个小时似乎是一个无法醒来的美梦,他刚刚把自己的车开出停车场,就忍不住拔打她留下的电话,她柔柔动听的声音再次在他的耳边响起,她没有欺骗他,她的电话是真实的。但她拒绝了他的霄夜邀请,他们约定第二天下午去人民公园喝茶。第二天,马彬找了个借口溜出单位,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是他第一次跷班。他们在人民公园度过了一个愉快的下午,每一次眼睛对望的时候,两个年轻人都心神荡漾。

  六点的时候,热那娅拒绝了和他共进晚餐。她请他送她去上班。她那样的恬然坦诚,没有遮遮掩掩地另外找什么借口,同时也似乎并不觉得做一位陪酒小姐有什么难为情,这令马彬又难过,又有些奇怪的安慰。当他看着她袅娜的背景被大中华夜总会的门厅吞没时,他的心中一阵悸痛。在接下来的一个小时中,他为这个夜晚是否重新光顾这里而折磨。他不在乎钱,同时有很多人心甘情愿赶来为他买单,但他害怕见她。虽然他是那样的希望时刻跟他在一起,时刻见到她。这很奇妙。同时,他也怕她耻笑他。这是堕入情网中的年轻男子正常的患得患失。最后,他痛苦地回到自己的家中。他拥有一套单位分配的三居室住房,只交纳了很少的一部分购房款,这是他们这种单位的正常福利,一直让他引以自豪和满足,现在觉得象一个冷清的坟墓。

  第二天下午,他意识到他犯了一个错误,他昨天和她分手的时候,并没有约定今天的相见。在经过十分钟的考虑后,他再次拔通她的电话。她一点也没有对他的电话吃惊,似乎她也一直在等着他,他们再次度了一个愉快的下午。同样的,六点的时候,他再次送她去同样的地方上班。
  接下来一周的时间里,他们天天在一起,但从来没有超过六点。有一天晚上,马彬实在无法忍受,他打她电话,但她没有接。他打了几次,十分钟后,她打了回来,告诉他她正在坐台。这样的回答让他无言以对。他默默地挂了电话。在发了一会呆后,但是,他离开家把车开到夜总会门口,三个小时后,他终于看到她从那里出来,幸运的是,她跟另外一位小姐打车离开。他一直跟踪她们直到她们租房住处,看着她们上楼,然后根椐灯光判断她们的具体住处。他再一次打她的电话,她已经关机。这令他感到欣慰不已。他停好车,上楼按门铃。热那娅开了门,好奇地看着满脸严肃的马彬,但没有吃惊,她兴高采烈地把他拉进去,似乎他是常来串门,值得信赖的一个老朋友。她根本没有给他开口说话的时间,就拉着他坐到了沙发上,让他陪她玩一种电子游戏。这种电子游戏是用一种电子游戏机跟电视联结,通过读取电子游戏机上的磁卡进行娱乐,他们现在玩的游戏具体内容有些象一个小姑娘去采蘑菇,不停地采,不停地躲闪和反击那些讨厌的怪物。因为她的女伴正在洗澡,她缺少对手,马彬的意外出现让他喜出望外。马彬被动地接受了她的安排,一人操纵一个键盘进行比赛,他的笨拙为她增添了不少乐趣,当她的女伴洗完澡时,她毫不留情地把他赶开,她和她棋逢对手,比赛相当激烈,但她依然能够从容地边玩游戏边和他闲聊。当她听说他一直在夜总会门口呆了几个小时时,她和她的女伴笑得在沙发上闹起一团,结果她们操纵的两个采蘑菇的小姑娘都意外死亡。她伸出纤细的手指在他的额头画圈,脸上的表情既没有马彬希望看到的感动,也没有他担心的讥笑,她只是觉得有趣,似乎完全是局外人。这令马彬非常沮丧。幸好,接下来总算是对他的辛苦和倍受煎熬的心灵的一点安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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