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做,也许是杜士诚授意。迟小军走了进来,师北蓉跟他一对眼,明白他一直盼着的人依然还没有来,心中更加郁闷,一捏拳:“先吃。”张中说:“边吃边说。今天熊总回来,算是接个风。东蓉也赶得巧,就一并洗尘。”
  雷胜利抢先举杯:“熊总,东哥,来,先敬你两位财神。小军,梅总怎么还不来呢?”
  公安局长前一句话,众人都举起了杯子,但是突然加上的尾巴让所有的人都是一楞。师北蓉对梅梅意思以及他们以前的故事,一桌人皆心知肚明,却一直都装作毫不知情,谁也不会主动往这件事上扯,就象看见领导的拉链没有拉上,只有最蠢的才会在这一点上显示自己的聪明,刚才迟小军回来的表情已经说明了一切,一桌人都是超级精明的人中尖子,只有雷胜利这种莽夫才没有注意到,而且在这时候提了出来。
  “雷克斯的液晶项目有于市长一直盯着,又有师书记您亲自坐镇,就算陶然方面什么不满,也掀不起什么大浪。就怕姓林的横加插手。”丁自喜摆出一副深谋远虑的样子,看起来是在转移话题,化解尴尬气氛,实际上,也是在挟带自己私货:任何时候能够挑拔两位主官的关系,针对他的顶头上司林云的工作,他都很乐意做的。
  “新来的林市长?我在陶然跟他喝过一杯酒,我看这人不咋样啊,木讷得很。”师东蓉怔了一下,不以为然地说。
  “但是他是市长。有时候,位子比人更重要。”熊天成说。他才回来,只听过新市长些简单的介绍,但可以从另外一个角度发表自己的意见。
  “呵呵,我看没有什么担心的。今天要不是老板要护着他,一个大跟斗就要跌定了。”雷胜利呵呵笑着说。
  丁自喜继续挑拔:“事情倒是压下来了,但是害得叶总出了几十万的冤枉钱。政府也吃了点亏。”
  “师书记看得远。这种时候必须要压下来,稳定压倒一切嘛。”熊天成说:“蚀财免灾。再说,这样的刁民死一个少一个,虽然出了点钱,但反过来说,也能够起到杀一儆百的作用,那些刁民再要闹事也得掂量一下,是不是不想要命了。”他这样说,自然是想到了一直不太平的制革厂,想到了象个烫手山芋的白建国。
  “你们还一个个枉自是政府官员,国家干部,觉悟还不及熊总高。”师北蓉批评说,“一旦事情闹大,就不是市长一个人的事了,再说他初来乍到,省委要打板子,谁挨?回过来说,他是市长,正象熊总说的,他这个位子重子,能够跟他和睦相处不是最好的吗?现在到处都在提和谐,这种时候替他挡点事,雪中送炭远比锦上添花有价值。我不仅要护着他,我还准备找机会送他一个大礼呢。”
  市委书记看着一桌聚精会神的听众,得意地笑笑:“人不能贪心。吃鱼能够吃中段就应该满足了,头和尾还是要留一点给别人嘛。我已经让老孟去安排了,看看能否成功,或者说,看看我们这位新市长到底是个什么态度,再来决定我们对他的态度。”
  

  “林市长能够从善如流,那是善莫大焉。”熊天成双手合什,就象是在祷告。
  “就算姓林的愿意,也一定狮子大开口。”丁自喜冷冷说。
  “做为一个市长,分量价码自然会不同,这是应该的。”熊天成微笑。对于这位外强中干,能力平平的常务副市长,他有些看不起,虽然不得不虚与委蛇。
  “亚里士多德把人分为金银铜铁三类,如果具体到青州来,师书记就是哲学家,是金,雷局就是武士,是银,那么,做为堂堂一位青州市长,至少能够算是铜铁吧?”张中插话。
  “张部长这比喻妙极。”师北蓉抢先鼓掌。在亚里士多德的分类中,铜铁对照的是劳动者,林云如果能够老老实实地扮演一个做事的“劳动者”,他并不在乎给予新市长合适的回报。
  包间的门被推开,一位身材高挑的年轻女孩走了进来,靓丽,明眸善睐,一身合体的旗袍勾勒出曼妙的身体曲线,众人眼睛一亮。师东蓉招呼道:“浅浅,你咋来了?”他是这里的常客,这女孩儿是酒店的迎宾,人物出众,这里一桌人早都熟悉。
  “梅总让我先来给您们倒酒。”浅浅对着众人一一微笑点头,走到师北蓉身边,看着酒杯是满的,便替他换了盘子。“现在客人上得差不多了,我就闲了。”
  “梅总呢?”师东蓉问。
  “有一点小事在处理。有桌客人投诉。梅总说处理好就过来。”浅浅走过去替他斟酒。
  “投诉?谁不长眼,也不看看这儿是什么地方?我去看看。”雷胜利放下筷子,作势要站起来。
  “雷局请坐。”浅浅浅笑着,“梅总说了,不敢劳动雷局大驾,她会处理好的。可能是有些人认为杜书记不在了,就不太注意自己的形象了。”
  一桌人皆怔住!这一句话含枪夹棒,表面上是在解释,却暗藏讥讽,连雷胜利也听出其中怪味,师北蓉脸上尴尬之色掩饰不住,其他人本该面面相觑,却知此时万万不可,一齐低下头,去移酒杯。“这是梅总说的?”师东蓉略一思忖,似乎这时候只有他说话才是合适的。
  浅浅脸上依然挂着好看的浅笑:“是梅总的原话。我这小小的服务生,哪敢假传圣旨?那要挨板子的。”
  师东蓉嘿嘿一笑,对着这样一位漂亮女孩的娇笑,他脾气全无,“不怕,哪天梅总要开你,到我这里来,给你个办公室主任,配一辆宝马如何?”
  浅浅吐了吐舌头:“怪不得青州这么多宝马车啊。”
  这句话把大家都逗笑了,或者说是想借这句话活跃气氛。张中批评说:“东蓉,看看,人家小姑娘都看出本质来。”
  师东蓉腆着脸笑:“我是劳逸结合。来,张哥,老雷,老丁,小军,熊总,又是几天没有聚在一起了,干了。”
  熊天成举杯饮尽,满脸笑容,心中却象有什么东西堵着。他越来越觉得他们这个圈子变得不安。老练的杜士诚换了好高鹜远的师北蓉,似乎很多问题都一下子冒了出来:制革厂的白建国,环城路的拆迁,上市遭遇的阻力,还有刚才提到的雷克斯液晶项目和新市长林云,每件事都是麻烦,有种危机四伏,暗流汹涌的感觉,而这些人依然高高在上,骄狂自大,肆无忌惮:叶志远继续嚣张,唯恐事情不多;雷胜利这种素质太低的官员,除了一味阿谀逢迎别无所长,不会办事,只会把事情越搅越坏;张中和迟小军还算不错,但是这两个人私心太重,任何时候首先考虑的都是个人利益,如果一旦遭遇真正的危险,难保他们不果断地弃船上岸,另就他人;做为生意人的师东蓉,只有点小聪明,而且贪得无餍,雷克斯这种项目也要去插一手,吃相太难看了,还有,无事地跑到新市长面前去献什么宝?正在胡思乱想,包间门被推开,一人轻笑道:“对不住,来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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