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这三十四个人中,二十七个,全是那条线上的人。此时,王宗平办公室的电话响了起来,他连忙起身,绕过沙发,走到外面,接了电话返回,告诉彭清源,电话是唐小舟打来的,已经和赵书记约好,晚上十点以后在七号楼见。
  说过之后,王宗平将茶几上吃空的饭盒收走,再将茶几擦干j争,给彭清源的杯子里续了茶水。好一刻,彭清源没有说话,他的脑子在高速运转。

  彭清源和陈运达,来自江南省最边远的山区县陵峒,两人从县一中开始认识,同班同学。后来上山下乡运动开始,陈运达因为是独子,留县招工,进工厂当了一名搬运工。
  彭清源就没这么好的运气,他是家里的幺子,两个哥哥已经参加工作,他别无选择地去了农村。一年半后,彭清源进了区团委,转千了。
  后来知青回城,回去的也只是当工人,彭清源却是干部,自然留下来了。从区团委到乡政府,又从乡政府到县政府。
  到县政府的第二年,陈运达也进了县政府,两人从此便在政坛你追我赶。外面的人都说,这两个人,是江南政坛的一对挚友。
  其实,只有他们自己清楚,他们一直都在比赛,同一条跑道,一会儿你领跑,一会儿我领跑,谁都不甘落后,谁都很难将对方抛得更远。俗话说,距离产生美,他们两人之间,始终没有拉开距离,美自然也就褪色了,工作中,总难免有一些磕磕碰碰,尤其是遇到提拔的时候,只有一个机会,是提拔你还是提拔我?彼此难免有一些明争暗斗。


《官劫》第四卷 第097章(3)

  高手过招 《官劫》第四卷 第097章(3)
  就如几年前,他和陈运达都是副省长,恰好常务副省长职缺。两人谁能上去,谁就可能是下一届省长。
  中国的官员升迁机制,既不是西方的选举机制,也不是古代的科举机制,而是先秦时代的伯乐机制。千里马若想仕途顺遂,就一定要自己去寻找那个属于自己的伯乐。
  中国古话也说了,千里马常有,伯乐不常有,那么多的千里马等着伯乐来挑选呢,而伯乐呢?既可以选千里马,也可以选八百里马,甚至可以选十里马,你需要怎样的运气才能被伯乐遇到?瞎猫碰死耗子的办法肯定是不行的,你只得自己去寻找。陈运达和彭清源,谁是千里马谁是百里马,暂且不论,他们也深知,关键在于那个赏识自己的伯乐。

  而伯乐呢?他不能说赏识就赏识,他的伯乐名声可是不能任意玷污的,所以,他一定要选那匹看起来确实是千里马的马。于是,这两匹马一面要寻找伯乐,一面又要做出让伯乐赏识的政绩,同时,还要想方设法让竞争对手给人的印象根本不是千里马。
  这一番明争暗斗,真可谓惊心动魄,两人间多年来的貌合神离,也就彻底完结。一轮极其残酷的竞争,以彭清源的失败告终。
  彭清源败了,他败得既不服又服。不服是他觉得自己比陈运达要出色得多,服却是他很明白,自己所找到的那个伯乐和陈运达所找的伯乐,说话的分量完全不在一个等级。
  严格说来,败的不是他,胜的也不是陈运达,输赢仅仅在那两位伯乐之间。正所谓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正当彭清源考虑是不是该挪一挪地方的时候,赵德良来到江南省。
  中国的官场结构,往往是本地和外地的结合,如果丨党丨委书记是外来的,政府首长就是本地的。反之亦然。

  一般的省份,很清楚这种结构原则,通常都能和外来干部相安无事。但另一方面,外来干部,在本地毕竟根基浅,场气不旺,时不时受到当地干部的制肘甚至是排挤。
  也正因为政治生态如此,上面往下面派官员的时候,往往派的是丨党丨委一把手,地方产生的,也大多是政府一把手。只不过,江南省似乎和别的省不同,在这里,外来干部很难插足,通常都只是搞一届甚至两三年就被挤走了。
  派来的如果是党口干部,大家清楚,这是一定要任命的,如果不通过选举,上面追究下来,事儿就大了。但如果是政府干部,几乎都难以通过选举。
  这些年来,上面陆续派了四位副省长过来,没有一位当选为省长的,通常都只是干个一年半载,就不得不去了另外的省。在上一任外来的省委书记袁百鸣被挤走之后,当地人原以为会从本地产生一任省委书记。
  这种小把戏,中央自然看得很透澈,他们自然不能让江南省的小把戏得逞,很快就派来一位书记赵德良。赵德良一直在北方工作,对南方的情况并不是十分了解。
  在江南省,他只有两个好朋友,一个是彭清源,他在中央党校的同班同学。各级党校是权力场产生场动力的最佳之所,某个人长期在一地做官,怎么可能接触到官场更广阔的平台?靠的就是党校,那是一个动力策源地。

  另一个朋友就是黎兆平,他们俩是大学时代的同学。了解江南官场生态,赵德良主要依靠的,就是这两个人。
  赵德良从彭清源那里了解情况,自然听不到关于陈运达的好话。一方面,彭清源和陈运达竞争常务副省长,他是失败者,两人当时便已经彻底站到了对立面。
  后来,袁百鸣甚至做梦,想将彭清源推到前台直接和陈运达竞争。彭清源也知道,t},国官场讲究等级次序,陈运达是常务副省长,竞争省长名正言顺,自己只是一名老资格的副省长,想一跃而成为省长,难度极大。
  可袁百鸣是省委书记,他做着这样的梦,彭清源能怎么办?只能跟着他往前冲。这是彭清源和陈运达之间第二次类似于白刀战的短兵相接。
  结果并不出乎彭清源的预料,陈运达胜了,他也并没有败,接替陈运达担任常务副省长。时隔不久,陈运达和袁百鸣彻底闹翻,抓住蒋雨珊案,对袁百鸣大举反击,袁百鸣失去招架之功,只得灰溜溜走人。

  陈运达受中央委托,主持了半年的工作。大家都以为,陈运达有可能成为新一任省委书记。
  谁都没料到的是,中央派来的,竟然是彭清源的党校同学赵德良。赵德良的年龄比彭清源小好几岁,在党校时,他是小兄弟,受到彭清源的多方照顾。
  到了江南省,彭清源却成了赵德良的下级。要控制江南省的政治局面,最重要的,自然是控制权力,用好人。
  赵德良经过一番运作,将彭清源放到了雍州市,担任市委书记。雍州市上一任书记周昕若,任期还有最后几个月,年龄却已经到了,他因为个人身体状况,坚决要求彻底退休。
  如此一来,彭清源实际是在完成周昕若的任期,他自己的任期,还没有开始,必须等即将召开的市党代会,才能最后确定。站在陈运达的角度看,赵德良在江南省并无政治根基,如果让彭清源顺利当上市委书记,赵德良和彭清源联手,两人的政治力量,一下子力口强了很多,这种格局,对陈运达显然不利。
  齐天胜所说的权力重建,是不是表明他想在市党代会时做些手脚,将彭清源选下来?彭清源的市委书记一职,既是省委确定的,也是中央同意的,理论上,地方很难改变。可即使中央任命,也要看民意,假若在即将召开的党代会上,彭清源如果没有被选上市委委员,那就根本不可能进入市委常委会,自然也没有资格担任市委书记了。
  彭清源和陈运达同龄。他最能理解陈运达的紧迫感。
  陈运达担任省长,也不是正常换届产生的。换届之前,他担任省长已经三年,严格说来,现在才是他的第一届,这一届期满,还有两年时间,那时,陈运达五十七岁。

  对于他来说,最如意的算盘,应该是今年丨党丨委换届的时候,当上省委书记。可这个梦因为赵德良的到来破灭了,他的未来,便有两条出路,一是两年后,政府换届时,他继续担任一届省长,一是在此期间,中央给他一次机会,在本省或者调往外省当一任书记。
  若想当书记,这两年之内,必须实现,否则,中央任命一位年龄超过五十七岁书记的可能,非常之小。然而,赵德良在江南省的地位一旦稳定,一两年之间,陈运达若想顺利再进一步,同样可能性很小。
  换句话说,假若能够在这次的丨党丨委换届中有所作为,比如挤走赵德良的话,陈运达接任书记的可能,就大得多。做事要审时度势,要顺势而为。
  做官也同样如此。逆势而动不是没有可能取胜,一是耗费大,二是得看你的实力如何。
  绝大多数情况,逆势而动只能以失败告终。几年前,陈运达曾搞过一次逆势而动,他要将人家挤走的目的是达到了,可取而代之的目的,没有达到。
  现在故伎重演,到底会是个什么结果?人在官场走,要认命。官场有官场的秩序,你如果乱了这个秩序,你就一定得付出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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