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六
  近些年来,太多的应酬和丰富多采的夜生活已经让我习惯了每天都很晚才睡。那天,已经记不太清是什么原因。我却一反常态,不到十二点,就已经早早的上了床。
  不晓得睡了多久,在迷迷糊糊之中,我隐约听到一种非常熟悉的声音,持续不断地在我耳边响着。起初,半梦半醒的我根本就分辨不出来,这种熟悉的响动到底是什么。可是,潜意识里面,这种声响却让我感到了阵阵的不安和焦急,彷佛在提醒我,有着什么事情与变动在悄然发生,需要我去处理。
  声音依旧不依不饶地继续,不知道过了多久,我蓦然一下清醒过来,意识到了这种声音的来源――手机。
  半撑起身子,我探手将身旁手机拿了过来,蓝色的屏幕上出现了两个字――周波。
  周波向来都是一个非常稳重的人,他不会无缘无故在这么晚的时候给我打电话,这是从来不曾发生过的现象。
  而且,他一直都是我刻意安排在九镇,负责管理那边场子的同时,帮我盯住黄皮老鼠的人。昨天,我才刚刚从黄皮的手下躲过一劫。
  这些想法,让我在还没有接听电话之前,心底就已经产生了某种无法细说,却清晰无比的不祥预感。

  这种预感,在按下接听扭的那一刻,变成了现实。
  当时,我还仅仅只是“喂”了一声,根本就没有来得及说话。就听到周波刻意压低却依然极为紧促的话语在我的耳边传了过来:
  “钦哥,出大事哒,义色办了缺牙齿,老鼠的屋垮哒!”
  周波失去了他一贯的礼数周详,甚至连起码的招呼声都没有。我浑身的血液却在听到了这样一句不清不楚的话语同时,剧烈流动起来。
  “慢点讲,怎么回事?”

  翻身坐起,所有的睡意在瞬间褪去,消失全无。
  完全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结束了与周波的电话。
  回过神来的那一刻,我发现自己上半身裸露着笔直坐在床上。剧烈的心跳依旧让我的胸膛收缩,一阵连着一阵的发慌。感觉到了南方阴冷冬夜带给我的刺骨寒意,放下手机,我躲入了被窝当中,蜷缩起自己的身体,将双手放在两腿之间取暖。这才察觉,本应暖和的双脚,居然也如同两个手掌一般,冒出了一层又一层的冷汗,触手之处,又湿又滑,冰凉似铁。
  这一夜,我再也未曾入眠。

  因为,周波传递过来的消息实在是让我太过震惊。这件事情,目前看来,貌似与我无关。可经过昨日省城,大民之事过后,我已经完全可以肯定,我和我的兄弟们都必定会无一幸免,席卷其中。
  等待我们的将会是什么样的下场,我却又如同盲人瞎马,一无所知。
  巨大的恐惧、焦虑伴随着兴奋,激动一起袭来,纠缠着我.让我只能如同坐拥棉被,仰望夜空,渴盼天明。
  三哥终于动手了!
日期:2010-06-20 22:08:09

  七十七
  当明哥与牯牛在巨龙粹然遇袭,被缺牙齿、大小民 、大�、毛子几人联手砍成重伤之后,三哥雄霸九镇多年,如日中天,不可丝毫震撼的局面终于被改写开来。
  他在道上的名声与地位都受到了巨大动摇。相反,借此时机,幕后主使者老鼠、黄皮二人乘势而起,一举夺下了九镇车站的承包权。
  一时之间,两人在九镇黑道上,荣耀无限,八面来风。
  可三哥却没有哪怕那么一丁点的反应和举动,就如同这件事情完全不曾发生,甚至就如同九镇的黑道上面,从来都不曾有过义色这样一个人。
  他只是越发稀有的公开露面,他和他那个圈子的所有骨干都如同幽灵一般消失了九镇人的面前。
  一开始,每个人都认为,义色在忍辱负重,在等待时间。某一个无法揣度的时刻,他将会对着敌人展开无情而致命反击。
  每个人都在各自心底屏息静气地悄悄等待着,等待着大戏开锣的那一声脆响。

  之后,随着时间越来越长,人们的期待也就越来越少。慢慢的,人们改变了自己最初的想法。人们开始认为义色已经怕了,也完了,真的完了!
  九镇的江湖,从此以后,再也没有了义色的容身之地。
  很多原本站在义色这方的流子,也纷纷接二连三地投向了老鼠黄皮那边。平民百姓的脸上,也越来越习惯于对老鼠露出敬畏有加的笑颜。
  又过了很久,人们连这种惋惜和幸灾乐祸的心态都消失了,一切恢复到了起初的平静当中.只是,江山已改,那个被称为“大哥”的位子上换了一个人。
  于是,三哥动手了!
  他终于一如人们最初期望的那样,在一个无人能够揣度得出的时间,用一种残酷、狂暴而无情的手段向着他的敌人展开了致命反击。
  大戏开场的锣声已经被敲响。
  我想,也许我是唯一一个没有失掉希望,始终坚定相信这个锣声必定到来的人。
  因为,我知道,我本人也会登上那个残酷的舞台。
  事发当晚,缺牙齿和朋友一起开车,来到九镇所属的那个县城的某家KTV里面,唱歌、摇头、打盐(黑话,九镇当地流子对于吸食K粉的叫法),一帮人一直嗨到了凌晨一两点。
  原本,这家KTV就开在我们县城最好的一家四星级宾馆里面。而且,在嗨之前,缺牙齿的朋友就已经帮众人在楼上开好了房间,完事上去休息就行。
  可是,嗨过了头,满身大汗,几乎虚脱的缺牙齿等人却依然余兴不减,准备去吃点宵夜。
  一出宾馆大门,他们就遇到了劈头盖脸的残酷袭击。
  当时,缺牙齿怀里搂着一个女人,和另外七八位流子朋友一起站在路边,等候着开车的人将车从宾馆停车场里面开来。
  自己的车还没有来,原本悄无声息停在街对面和街这边的另外两张车却几乎同时打开了大灯,雪白的灯光照在了缺牙齿几人的身上,也晃花了他们的双眼。
  向来就嚣张惯了的缺牙齿几人张口就骂,在骂声中,却看见那两张车不但是打开大灯,而且还飞快地向着自己笔直开了过来。
  缺牙齿不蠢,他打了这么多年的流,他不可能意识不到出了什么事情。
  于是,他转身就跑。
  可惜,他嗨的太多,丨毒丨品的迷幻让他的反应还是迟了那么半拍。车子已经停下,车门已经打开。一个手上拎着一把管杀的男人已经狂吼着一马当先往他冲了过来。

  这个人就是义色手下“八大天王”中排行老三的――牯牛!
  很久之前,那个同样曾经被他劈翻在地上,落下了残疾,却大难不死,依旧生龙活虎的牯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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