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各位如果亲自剁过的话,一定体验过一个动作,骨头太硬,而你刀法不准,在剁同一个地方的时候,总是会有些许的偏差。于是,几刀过后,你们会看见那些刀痕大体上在一个位置,却像“人”形般,有段距离重合,有段距离分开,剁出来的伤口也是犬牙交错,参差不齐。
  简杰身上的伤口就是这样,而且不止一处。
  他背上的一道大伤口靠近尾端的地方,甚至可以看见往两边裂开的血痕里面,还有一片薄薄的肉片被左边一刀、右边一刀劈开,独孤零零地立于伤口之中,肉片上面的皮肤与完好处没有两样,但是两侧却都是渗着血液与不知名透明液体的粉红嫩肉,白色骨头。
  看到伤口之后,我就知道他们用的不是普通砍刀。
  是杀猪刀或者开山刀,而且那么短的时间之内,剁下去的不是一刀两刀,是很多刀。
  普通砍刀那是用来吓人,杀猪刀和开山刀则是办人。
  有人带着这样的家伙来到我的场子里面,砍了我的兄弟。如果我还认为那是偶然事件,那我就绝对不能算做是一个傻瓜。
  而是SB。
  有些时候,我确实SB。可论到打流,今时今日来说,我胡钦是SB,那么剩下不是傻B的人也就没有几个。
  所以,我不用想就知道是谁做的。
  然后,当天,就在医院,我用自己的手段与人脉证实了我的猜测。
  和尚。

  接下来,我没有愤怒。
  因为,这已经不用再愤怒了。这样的事情,在江湖的生存游戏里,在我的做事法则中,只有一个解决的办法。
  这个办法不是愤怒。
  是“血债血偿,加倍还之!”
  只不过,正因为我不是傻B,我想到了一些其他的事情。于是,这些事情让我感到了极度的震惊与极度的焦虑。
  场子与搬坨子不同,搬坨子是我个人的生意,而场子是我和廖光惠一起所开。

  就算我在搬坨子的方面做了再大的防备,那也只是得罪我个人的问题。这与砸场子,直接挑战廖光惠的权威所能导致的危险程度比起来。
  就如同跳伞和跳楼。跳伞断腿,跳楼送命。
  和尚敢这样做的原因,只可能有一个:他的背后站了一个人,一个可以与廖光惠直接抗衡的人。
  那么这样的人在我们这一亩三分地上面,有且只有一个。
  皮春秋。
  可皮春秋是个什么样的人?
  当初我办了直接属于他的小弟――归丸子之后,他都能忍下这口气。现在,就算我强行插手搬坨子,可毕竟也只是直接影响了和尚的生意,而不是他。他能为了一个没有太大关系的和尚这样强出头,与廖宣战?

  这样做的后果,也许导致的可是一场史无前例的大血案、大火拼,动辄两败俱伤,玉石俱焚啊!
  他真蠢到这样?
  可如果不,答案是什么呢?
  我和小二爷、险儿、地儿都是百思不得其解。
  不过,我的性格是想不通,就先不去想。先拿着精力解决最需要解决的事情。
  目前最需要解决的就是报仇。
  正是我的这种性格,让我得到了所有的答案。
日期:2010-02-08 11:40:43

  二十六
  接下来,我给廖光惠打了个电话。这件事牵涉太广,我想要告诉他今天的所有过程和我的所有分析,并且通知他,我要报仇,然后听听他的看法。
  我本以为皮财鱼这样咄咄逼人,正在一步步漂白的廖光惠也许会因为不想导致那种可怕后果,而叮嘱我先忍下来。或者是利用他的关系与影响力,让矛盾缩小,尽量控制在可以控制的范围内,只是直接发生在我与和尚之间。

  当时,在我给他说完所有一切之后,他沉默了很长时间,我从来没有见过他对于某件事情,像今天这样迟缓的回答。甚至,在电话里面,我都安静的可以听到他反常急促的呼吸声。
  这种呼吸,这种迟疑,这所有的一切都让我更加紧张起来,我当时就意识这件事情的重要性很可能会远远超乎我的想象,而电话那头也许会说出的是一个在我预料之外的回答。
  但,我还是没有想过,廖光惠最终的回答居然那般匪夷所思。
  不知道过了多久,终于,他的声音在我紧张与期待并存的等待中响了起来,还是那么一如既往的平淡安详:
  “嗯,晓得了。小钦,今后这个事,你不用再问我!无论你怎么搞,我这边要人给人,要枪调枪,全力支持!一句话,莫丢我廖光惠的脸!”
  听着电话里头那个熟悉的语调,对于这种少见全力的支持,我没有丝毫的欣喜。心中突然涌起的只有一种感觉――遍体生寒。
  为什么我会遍体生寒?
  因为,这个电话和今天和尚在场子里面的所作所为配合起来。

  让我彻彻底底地明白了一件事情:
  我市黑道最为强大的两大集团之间,在今晚过后,终于正式结束了近十年来的和平期。开始了一场必定是我无法预估形势,但是却绝对是我无法承担后果的超级大火拼!!!!
  无可克制地恐惧在那个夜晚笼罩了最初得到消息的所有人,就如同明知道有一座巨大到可以让我们粉身碎骨的冰山,即将撞来。
  可冰山的大部分却都还隐藏在窥不见底的深海某处,连避我们都不知道怎么避。
  那一夜,我们四个人坐在医院的长椅上,一言不发,绞尽脑汁的想着。其实,并没有过多长时间,我们就恍然大悟,明白了过来。
  小二爷是一个谨慎的人,谨慎的人通常都会观察到一些别人不曾关注的东西。他之所以率先想到藏在海水深处的根源,是因为那本来就是一件出现了很久,但一直都没有被我们所注意的事情:
  在我市市中心,有一块不小的地皮,廖光惠早就给我说,批文已经快要下来,并且交代我,让我准备过段时间之后就帮他拆迁。

  而与此同时,江湖上也一直有着另外一种传闻,皮财鱼插足房地产第一块地皮也就是那块。
  一直以来,我都以为那是外人见风是雨,不可相信的谣传。我甚至都没有向廖光惠去证实过。
  我非常坚信,廖光惠说过是他的,就一定会是他的。
  可如今看来,不会这样简单。
  只有那块位于黄金地段,价值连城的地皮,可以带来的那些让人想都想不到的利润,才有可能改变这已经维持了多年的微妙平衡。
  才有可能让两位已经脱离了打流阶层的绝对大哥,再次涉足江湖,甘冒血雨腥风。
  和尚、搬坨子之争,那只是一个诱因而已。
  而我,却居然身不由己、首当其冲地站在了这场可以席卷一切的飓风狂波的风口浪尖。
  我唯一能做的是,如何在不直接得罪皮财鱼,更不会让廖光惠失去对我信心的同时,尽可能的让自己和自己的兄弟生存下来。
  在这场我几乎不可能去抗拒的巨大冲突中不成为可怜的牺牲品。
  在接下来的那几天,我度过了人生中最为煎熬的一段时光,甚至连睡觉我都会梦见被人一枪打死,横尸街头。
  然后,一身冷汗,惊魂不定地醒过来,坐在床上,无法入眠,直到天光。
  这样的煎熬中,我再次遇见了一个人。
  一位很久不见的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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