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
  搬坨子的事情已经确定由险儿全权负责。
  接下来的日子,在他的操作之下,事情全面展开,步入了流程。
  在这个过程之中,发生了两件事情,虽然不大。但是时到今日,回首看来,也未必不是日后那场大纠纷的一个前兆与伏笔。
  险儿跑路的时候,我还没有带着兄弟来到市内。现在回来了,市里的人脉与各种关系,对于他来说,都还是一无所知。
  所以,我特意安排了地儿先帮险儿几天,在旁边协助他办这些事情。

  在搬坨子开始之前的四天,地儿约了一个比较重要的朋友一起吃晚饭,本来只要他和险儿去就够了。那天刚好我也没事,到吃饭的时候,给他们打电话,得知了具体地址,也就赶了过来。
  到了之后,宾主言欢,杯来盏往,气氛很是不错。在我与地儿的刻意引荐之下,没等宴席结束,那位官人与险儿之间,就已经开始勾肩搭背,称兄道弟起来。
  快要结束的时候,一直等在包厢门外的服务员小姐已经被险儿差使着去柜台算账、拿账单了。刚好,面前的槟榔又已经吃完。地儿就顺口对着一旁的张大海说了声:
  “大海,去,帮忙,到柜台上喊小姐拿几包槟榔过来。”
  “嗯,嗯,嗯。”
  张大海一边头也不抬,大口大口喝着自己面前的一碗龟蛇羹;一边口齿不清地点头回答,人却没有半点要起身的意思。
  过了几秒钟,地儿一看他还在喝,有些不高兴地说:
  “大海,你去一下,回来再喝啊。听到没有?”
  当时,正在与那位客人谈话的我和险儿都听到声音看向了这边,刚好看见张大海像是刚从饿牢里放出来的一般,嘴里塞了满满一大坨不知道是乌龟还是毒蛇的肉,边吃边抬起头,看着地儿,又艰难地“嗯,嗯”了两句。然后,继续埋下头,喝起了碗里的汤。
  地儿的脸色难看了起来。
  不过,他好像也发现我们的注意力到了这边。所以,也就没有再说,只是推开凳子,好像准备自己站起来。
  这个时候,还没有等地儿的屁股离开椅子,坐在身边的险儿就一把拉住了他,脸上依旧带着客套礼貌的笑意说话了:
  “大海,你聋哒?”
  险儿这句话说得很柔和,很平淡,与普通的说话口吻没有什么不同。但是,张大海听到险儿喊自己的名字,抬起头来与险儿对视了一下之后。
  就像是听到了圣旨一般,立马从位置上弹了起来,也不顾还有半块挂在嘴外面的肉骨,转身就推开包厢门,飞快走向了柜台。
  众目睽睽之下,地儿的脸色更加有些尴尬起来。

  “哦,张队,我们……”
  那一刻,不光是地儿,就连我的心中,也感到了一丝丝不太舒服的味道。这种味道也许是很难说清,也许是根本就不能说给人听。
  反正,我刻意掠过了这种想法,将饭桌上的话题岔了开来。
  事后,我不否认,我也曾暗自想了一些。
  不过,我觉得这不能怪张大海不懂事。他和我们才只有几天,而他跟着险儿却是一起出生入死了很长一段时间。
  再说,张大海也是一个很直的人,我曾经问过他:“大海,你为什么会跟着险儿呢?”
  他故意用新近学来的我们的方言说:“我不用偷东西啊!我不用再做那些不要脸的事啊。那几得丢人!”
  是的,险儿让他活的像个人,有尊严有廉耻的人。而这些,是他多年以来,一直苦苦寻找却不曾找到的东西。
  所以,在他的心底,对我们和对险儿,这两种感情是没有办法相比的。

  如果说,因为上面的这几个原因。这件事情,在我心底并没有引起太大的注意与波动,我没有把它放在心上的话。
  那么,两天之后,另外一个人所发生的另一件事情,就真的让我不能不放在心上了。
  因为,那件事真正引起了我的某些想法与很大的反感。
日期:2010-01-15 21:28:50

   十
  险儿是一个有个人魅力的人。
  下面的人都很服我。但是除了胡玮贾义之外,其他的人和我好像都是隔了一层。不是隔阂的隔,而是那种有些畏惧,有些想亲近又不太敢主动和我亲近的感觉。
  比如说:他们看到我,无论做什么,都会立马停下来,客气的向我打招呼,经常看到有人嘴巴张了又张,好像想和我多说点什么。每次我都静静等着,看着他们,最终那些兄弟们却还是头一低,躲开我的目光,什么都没有说。
  而且他们从来不主动和我开玩笑。一旦哪天我心情好了,和他们开玩笑的时候。就算自己都觉得玩笑不好笑,他们也会笑得很刻意,很夸张。
  如果我发了脾气,不说当事人,就算是一边没事的人,都是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造成这个现象的原因,我想:一是因为我是大哥,这个群体里面直接掌握了他们吃穿的人,所以有种天生对于职权的敬畏。二是因为我自己信奉李鸿章李中堂终身“慈不掌兵,义不管财”的这条定律。

  我觉得,无论我心底多么想和下面的人打成一片,也绝对不行。只有距离感才能保持威严。接触过多,所有一切都不免露于人前。而通常,一个人是绝对不会折服、畏惧于一样他完全了解透彻的其它人或者事的。
  除开我,其它的兄弟几人。
  小二爷太聪明,聪明到很多事情,他一看就透,这也让他的人显得有些无趣;地儿太闲散,只愿意过自己的生活,根本就不花费任何的时间去处理人际关系;袁伟太随和,看到鬼都是一副“哎呀,大哥,你好!”的亲切笑意。
  只有险儿和武昇。
  他们两个是我们圈子里面,最受小弟们欢迎的人。但是,他们之间也有不同。
  武昇人高马大,长相极为英俊。而且为人处事义字当先,无论是谁,一视同仁。人又非常厚道豪爽,小弟们说错了话,做错了事,通常都是能了则了,很少加以责罚。但是遇到大事,却又敢作敢为,极有担当。
  所以,所有的小弟都非常愿意亲近他,和他一起办事。
  险儿则是两个字――鲜明。无论性格还是行为,都与一般人不同,放在哪里都是一眼能知。鲜明的人也许不会让人感到武昇那般的亲和,但是与众不同,特立独行的鲜明却可以让人崇拜,让人学习,成为年轻人心中敬仰的标杆。
  其中,最被险儿的鲜明所折服的就是小黑。
  自从当初在九镇啤酒机场子里面,罗佬欺负小黑,险儿代他出头,两棍就把罗佬打出了个脑震荡之后。
  小黑就已经开始对险儿死心塌地的追随了。
  期间,险儿外出躲灾两年,小黑就随着十三鹰的其它兄弟一起跟我来到了市内。一直以来,鞍前马后,甚为勤快。
  再后来,归丸子的事情爆发,小黑和简杰两人帮我赶紧利落地解决了这件事情,也让我从新见识到了两人的潜力。胡玮还在坐牢,周波需要照顾九镇的场子。于是,我开始大力提拔两人,不但将配合小二爷一起管理酒吧的重任交给了他们。甚至就连去省城救张总这样的大事,我也专门把两人带在了身边。
  一直以来,我也知道他很佩服险儿,以前也是跟着险儿的。险儿是我过命的兄弟。从这个角度上来说,佩服他和佩服我没有什么不同。
  所以,我也想过,让他回去跟着险儿一起做事,都是赚钱,没有什么不同。
  只是,现在廖光惠那边答应帮我忙,办胡玮的事情,也有眉目了。胡玮不久就会出狱,在他出狱之前,我还想继续用小黑一段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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