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三
  无论我有多少钱,无论多少人叫我一声“钦哥”。
  在我的心底很深处,从来就不见天日的某个地方,却一直隐藏着一股深深的自卑。

  我没有读过多少书。
  我只是一个粗人。
  “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这句现如今看来已经不太值钱的话,我不但从来都没有遗忘过,它还时时刻刻都像根刺一样长在我心中,扎得我生疼。
  所以,为了弥补这个遗憾,也因为摆书摊那个刘老头给我的影响,我成为了一个有些异类的流子。

  爱读书的流子。
  常言道,熟能生巧。
  有些事情做得多了,大大小小总都会有些进步的。
  比如常说“亩产五万公斤”、“中国贫富差距不够大,只有拉大差距,社会才能进步”、“中国目前为什么穷人上不起大学,那是因为收费太低”这些话的人,难免就会成为专家,就算不是专家,在北大混个院长,做个叫兽也没有问题;又比如,卖多了的婊子也更容易当上妈咪;杀多了人就成了救星等等等等……
  我太过愚鲁,养成读书的习惯之后,还是没有什么文化。不过得益于上面这个模式,多少我也还是看得出一点东西了。
  比如,近些年,常常有意无意间跳入眼眶的两句话:“具有中国特色的XXX”和“东西方文化冲突”。
  我们的特色是什么?我们的东方文化是什么?
  很简单,老祖宗早说过的一句话就可以概括之:
  “君君臣臣,父父子子”,
  君就是君,臣就是臣。
  这是伦理纲常。
  伦理万万不可丢,纲常切切不能乱。
  如果你想变臣为君,由下到上,或者是无臣无君,无下无上。那你就是忤逆,就是篡位,就是卖国,就是伪民主,就是认贼作父,就是逆天而行,人人诛之。
  至少也是不符合国情。
  这个道理对不对,我不晓得,也不可能是我这种水平的人能够晓得。
  但是我晓得一点:
  这是一个规矩,历尽千年依然不可逾越的规矩。
  也是一个套。
  一个从古套到今,像杰士邦广告一样,套住了太阳的套。
  活在规矩森严的套中,什么事情是最难的?什么人是最�的?
  这个问题暂且不答,我们先换个问题来说。

  中国悠久的传统文化故事中,让你印象最深刻的是什么人?
  我的答案是孙悟空。
  那个天生天养,手舞定海神针,身穿黄金锁子甲,头戴凤翎紫金冠、胆大包天、忤逆不道的荒山野猴。
  为什么这样一只猴子会成为家家户户,广为传颂的英雄,会成为一个千古不灭的经典。
  因为,他敢于挑战那犹如亘古寒冰一般的规矩!他敢于向那高堂之上的满天神佛宣战!
  谁说“玉帝老儿动不得?那把椅子坐不得?”!
  他敢于破套!
  只有套破了,才会有无限的希望自由奔向真理的深处,才会生机勃勃。
  当然,套了这么长时间,已经套成了习惯的套,不是说破就能破。相反不好破,很不好破!
  所以最后孙悟空再也不是那个搂着紫霞仙子的至尊宝,而成为了同样位列庙堂、尸位素餐、麻木不仁的“斗战胜佛”。
  一个如同男宠一样耻辱的称呼。
  只能在深深的梦里,记起那往日的荣光:

  我,曾经,大闹过,天宫!!!!!!!
  我不是孙悟空,我也绝对不会做孙悟空,让我做都坚决不做。
  我没有那么大的胆子!!!!
  但是在医院那一晚之后的我也想破下套。
  谁他妈的说子军就是大哥?

  谁他妈的说皮财鱼的人就不能动?
  谁他妈的说我们兄弟就只能守着“乡下佬”的小混混名头在市里混。
  谁他妈的说我胡钦一辈子就只能做一杆枪!!
  老子偏要试一试!
  看看大哥的�上是不是长了三个卵子!
  孙悟空当年刚出道如果没有菩提老祖抬他一把,日后他也不可能大闹天宫。
  我不是孙悟空,所以我在闹之前,就更要找个菩提老祖帮帮忙。
  我的菩提老祖就是廖光惠。

  第二天上午,我就给廖光惠打了个电话,邀请他和龙袍海燕三人一起吃个晚饭。
  地点就在我市市郊一个以烹制腊猪蹄炖黄豆而声名远播的农家乐。
日期:2009-07-26 11:31:28

  八十四
  我当天很想叫小二爷陪我一起去,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好象不太想和廖光惠打太多交道一样,坚持不去。
  于是,我只得一个人很早就开车到了那家农家乐。
  点好了菜,自己再仔细梳理了一下接下来要给廖光惠说话的内容。又过了一段时间,六点钟的样子,终于看到廖光惠那张熟悉的黑色奥迪开了过来。
  他们没有带司机,龙袍亲自开得车。

  下车之后,一贯成默寡言的海燕对着我一笑,廖光惠也微笑着点了点头,只有最后一个下来的龙袍,人还没有完全从车里面钻出来,声音就先叫开了:
  “小钦,你今天是专门请我吃饭还是请老板啊?哈哈,你是不是晓得老子最喜欢吃这里的猪脚板(猪蹄)。”
  快速跑过去给三人散起了烟,我也笑着回答道:
  “哎呀,我是请廖哥和燕哥吃饭的啊,你也跑来哒。多个人,我又要多出份钱,那就真恼火。”
  一片嬉闹声中,我们落了座。
  叫服务员上完菜之后,我早就把放在桌子下的黑塑料袋打了开来,从里面拿出了一瓶酒,准备给四人满上。
  “小钦,这是什么酒啊?商标都没得,光一个瓶子,酒还是黄色滴,灰糊哒(土话:灰蒙蒙,脏兮兮),你舍不得钱买酒,给哥哥讲一声,哥哥自己带酒来沙。”
  龙袍故意调笑着又开口了。
  我一边倒着酒,一边很有些得意的说道:

  “你买酒?你买的酒哪个买不到啊?廖哥,你和燕哥、龙哥,你们三个人都猜哈,这是什么酒?我专门给你们准备滴。”
  闻着扑鼻而来的酒香,廖光惠眼中也露出了少见的如同孩童般的好奇之色,望着我。
  “哈哈,我专门要九镇那边信用社一个朋友(樊主任)帮我搞滴,买不到!这是湘泉酒厂破产之后,以资抵债,分给内部职工的。酒厂几十年滴老酒哒,而今的酒鬼就是这个酒兑水搞出来滴。廖哥,你喜欢喝白酒滴,先试哈看,怎么样?”
  听我说完,廖光惠小抿了一口,砸吧一下嘴之后说道:
  “要得,要得。”
  “那就好,哈哈,我也搞不到多滴,别个舍不得,一共搞哒五瓶,反正我也不喜欢喝。廖哥,你等哈就和龙哥、燕哥拿回去。”
  “小钦,哈哈,无事献殷勤啊!”
  这个世界上什么东西对于男人最有吸引力,除了非物质的权利之外,一定就是美女、美酒、名车。
  所以,美酒当前,一向严肃的海燕也开了我的玩笑。
  “小钦,是不是你昨天被归丸子那边搞的事?”
  吃了一口菜之后,廖光惠主动开口了。

  “是的,廖哥。我想和你商量哈。”
  “你想怎么搞?”
  “办那个砍我的小麻皮没得意思,我要办归丸子!”
  三个人同时都停下了原本吃喝的动作,一动不动的看着我。片刻之后,廖光惠恢复了正常,没有说什么,只是默默的夹起一筷青菜送入口中。

  “小钦,我和你之间关系就不用讲得哒,你心里明白是怎么个相。你有事,只要让我龙袍晓得哒,我绝对铁你,没得讲滴。”
  在沉默中龙袍率先说话了,说到这里,他一顿。我知道他的话没有说,而且他的后话我基本也能猜个八九不离十。
  “所以话我也不收着讲。归丸子背后头是子军和财鱼。而今老板正是要准备搞那个楼盘的事哒,人大马上又要换届,搞太大了,不太好!”
  “当然咯,不是怕财鱼,这个事,不可能他砍你就砍了,肯定要搞回来,归丸子这么小麻皮还不得了哒。只是,而今不太合适,晓得吧。都是兄弟,老板也在这里,讲穿了不碍事的。”
  “我晓得,我晓得。龙哥,你不要和我解释这么多。之所以我今天请廖哥和你们来吃饭就是这个原因沙。廖哥不方便,不搞就不搞。反正我也没得什么大碍。”
  搞归丸子,牵一发而动全身。虽然是我出头的机会,但是我绝对不想要让这件事来影响我和廖光惠的关系。
  捡芝麻丢西瓜,不是聪明人所为。所以,这些话都是事先早就想到了的。

  “小钦,你想怎么搞?你先讲看看。”
  廖光惠边嚼着嘴里的菜,边不紧不慢的对我开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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