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远的事可以暂时不做考虑。如果我们的公司正常营运后,开始赚钱,你有一下步有什么具体措施,比如兼并,有具体的目标?”刘广成罕见地保持着冷静,审慎的问。
  “大广坝火电厂。我们可以尝试兼并火电厂。这是我早看好的一个目标。”叶山鹰露出轻松的微笑,“我认真研究过这个项目。火电厂贷款太多,负债率过高,当它全部完工投入运行,光是银行的利息就会拖垮它。我想它唯一的出路也许还是跟咱们一样,争取把银行的贷款转为股份。如果我们能够预先进行这种尝试并获得成功的话,我们将拥有一定的优势。”

  几乎所有的人都倒抽一口冷气。大广坝火电厂是一个投资高达十四亿的国家重点工程,两年前国家总理视察时曾经亲自题名,预计明年完工。不说他们目前跟火电厂相比,完全象小蛇与大象,何况他们说到底是私营资本,如何能够掌控一家政府一向垄断的企业,再加上如此狂妄断言一个正在建设的项目的未来,实在是令人疯狂的计划。他们对叶山鹰的构想感到极度震撼,甚至不屑去想它的可行性。

  “不错的想法。”刘广成耸然动容,沉思着继续问:“这也不是解决问题的根本办法。火电厂也可能亏损。而且就算我们成功入主之后,这甚至可能会成为我们最大的陷阱。叶总还有什么想法?”
  叶山鹰开始踱步,当他停下来的时候,他们以为他又要展开激动人心的演讲。但他们毫不在意,他们喜欢听他说话,甚至已经有些迷上这种令人鼓舞的演说。这一次,叶山鹰让他们失望了,他的声音和表情都很平静。但同时,也没有让他们失望。叶山鹰沉思着慢慢地说:“上市。只有上市才是转嫁企业经营不善,才能随意圈钱,才能把一切曾经有过的弊端化为无形的唯一办法。”

  当天晚上,就在他们庆祝的酒店楼上一间客房里,女行长手里端着一杯红酒,男人一样粗犷的脸被强烈的淫欲染得通红,她伸出另外一只手。王祖顺递上皮鞭,然后象狗一样趴在地上,脱掉衬衫,�露出结实的背。
  十分钟后,女行长心满意足地停止了鞭打,把手中的红酒一口饮干,丢开酒杯,把自己疲惫地丢到房中的大床上,呼吃呼吃地大口喘气,象一头激烈奔跑后的母兽。王祖顺爬过去,看着她问:“你决定了吗?你要拿定主意。你放心,他能做到的,我也一定能够做到,而且,你也知道,我一向都做得很好。”他的表情充满讨好和暖昧。
  女行长毫不掩饰她的厌恶,轻蔑地看着他,但点头,“我说话算数。”她明白自己做这个决定并不是因为眼前这个男人满足了她的某种嗜好,而是因为另外一个男人充满危险。他可能帮助她登上权力的巅峰,但同时也可能把她连累拖入地狱的深渊。做为一名资深的金融管理人才,还有女人天生的谨慎,她必须规避这种风险。她的一切与工作有关的思想行为,从本质上来说,与她的情欲无关。但令人可笑的是,眼前这个男人并不懂得,还在沾沾自喜地以为她已经离不开他。

  但是王祖顺明显也没有试图去进入她的思想,他只知道现在她需要他进入他的身体。同时,对于他的工作,他只需要结果。至于究竟是什么原因使他最终得到那个结果的,他并不关心。在得到她的首肯后,他将按他的计划开始行动。
  出租汽车公司的筹备工作进行得忙碌而有序,资产评估,接洽银行,注册公司,招聘员工,装修办工场地,所有的人按照各自的分工各尽其责,两周后,大体工作基本完成。让叶山鹰觉得意外的是,王祖顺也对新公司的筹建表现了空前的热情,事事过问。又过了几天,他们有了一个意外的好消息。日本马自达海南公司愿意跟他们合作。

  他们愿意提供一笔不菲的无息贷款,不用担保,但前提条件是必须完全购买他们的车,车价优惠。实际上,也就是他们愿意免费提供他们的轿车做为他们的出租车,等他们赚了钱后再支付车款。虽然有一定的还款期限,但至少在很大程度上缓解了新公司的资金压力。这是女行长和交通局副局长共同努力的结果。这也是女行为保护自己的一个措施。仅仅依靠两幢众人皆知价值不大的烂尾楼,贷款数额过大,任何人都会想到这其中肯定有非同寻常的原因。

  股东大会再次招开,所有股东全票赞成跟马自达的合作。新公司的名称进行了修改,变成海南中日联合汽车出租股份有限公司。股份和其它都没有什么变动。十天后,马自达海南公司第一批轿车运达海南,有三十辆。几天后,这批轿车车身上都喷上了“中日联合汽车出租公司”的字样。
  或许这是对叶山鹰的最后一击。这个好消息让王祖顺觉得新公司万事皆备,他有把握掌控一切,可以跟叶山鹰摊牌了。
  这天晚上,他约了叶山鹰吃饭,随便谈谈新公司接下去的工作,地点就在他们第一次股东大会后举行庆祝晚宴的那个酒店,他预订了同一个包间。他觉得这很有趣。
  他需要的戏剧效果完全如愿以偿。他和叶山鹰走进包间的时候,叶山鹰明显地表现出诧异,这让王祖顺感到满足。同时,叶山鹰也对守候在包间门口两位身体剽悍,面色冷峻,带着宽边墨镜,裸露出胳膊上青色纹身的年轻人皱起了眉,这让王祖顺对胜利充满信心。
  他们落座后,叶山鹰制止了王祖顺张扬召唤服务生,轻声问:“王总,有些话我们是不是应该在吃饭之前先说完。”

  他第一次这样正式严肃地称呼他这位同学,王祖顺感到吃惊,同时他明白了叶山鹰并不是傻瓜,但是,王祖顺毫不在乎,他明白最好,至少可以少让他浪费一些口舌。他挥挥手,示意服务生退出,然后,傲慢地说:“我不想让你出任新公司的总裁。”
  叶山鹰停顿了几秒钟,然后问:“那么,王总您准备让谁来做这个总裁呢?”
  王祖顺轻声地笑起来,“不准备让谁,我准备自己亲自去做。”
  叶山鹰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点点头:“原来这样。明白了。”
  他的表情很平淡,但是心中波涛汹涌。那种一脚踏空的感觉又重新回来了。就象几个月前,苏雪强在他面前宣布,他们不需要他了,请他离开。这个混蛋,他忘记了是谁把他从泥坑中拉起来,并且给他换上了干净的衣服?是谁帮他处理掉那些垃圾房产,并且从股市中赚到了他一生也许都无法赚到的钱?又是谁搭建了这样一个漂亮的舞台,可以演一出精彩的大戏?现在他要把他抛弃了,他以为他能够做得象他一样好,接手便能轻松继续完成下面的工作,象威胜公司那群黑社会分子一样!他的心中充满怒火,但竭力控制自己的情绪。他绝不会轻易被击倒,就算整个世界背叛了他,他现在也不会让任何人看见他软弱的一面。而且,眼前这个人不值得他生气。

  叶山鹰冷漠的表情让王祖顺觉得奇怪,长时间地沉默之后,他终于忍受不住首先开口,问:“叶总,你觉得怎么样?”
  叶山鹰通理达情地说:“不错。公司的规划基本上就是这样。那天晚上,就在这个包间里,也许我说得太多了一些。我的自制力还有需要提高的地方。”他丝毫没有动怒,似乎只是在反省自己的不足。
  王祖顺发出刺耳的笑声:“无论如何,我还是要谢谢你,我亲爱的同学。我也考虑过了,按照你的设想,一步步走下去,有我们的行长大人支持,前途光明无比。这应该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任何人都可以做到,那么,为什么不让我亲自去享受这个成功呢?”他说得非常坦白,显示了他的决定不可更改,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中。他眼光扫视着站在门口的两个年轻人,他们配合地露出凶恶模样,似乎只要王祖顺动动小指头,他们就会扑过来狠狠揍叶山鹰一顿。

  “祝贺你。王总。”叶山鹰不露声色地说。他的祝贺也似乎是很真诚。
  “好吧,我知道你吃了一些亏,但是,这是没有办法的事。这是我的地盘,这里一切都应该我先拿大的。当然,你是我的同学,我总得补偿你一下,不会过分让你吃亏。”王祖顺失去了继续跟他较量的耐心,放肆笑了,轻松地靠在椅背上,一本正经地说:“你有两个选择。继续做我的信托投资副总,但不能过问任何具体事务,也不能插手任何一件新公司的业务。我每个月会支付给你一笔合理的薪水。或者,你离开海南。叶总你志向远大,也许另外一个城市更加适合你。如果有必要,你在那儿发展的时候,我可以给你某些方面帮助。还有,我可以给你,两千万。现金。”他觉得叶山鹰已经完全屈服了,但是叶山鹰冷静地坐在那里,面无表情,似乎有一种奇怪的威严,他不自由主地把预定的数字做了提高。他解释说,“你投入四百八十万,不到三个月,这样的回报率你应该满意了。”

  “但是现在,我还不会离开海南。”叶山鹰的表情充满忧伤,“因为我暂时没有地方可去。”
  王祖顺的背叛让他彻底对世间的感情失去了信心。同时,他吃的也不是一点小亏,他给信托投资创造的价值远不是这两千万能够体现,甚至,他的一个创意可能就是数倍于这个价值,但无可奈何。他明白每个人一生中都必须接受一些不公平的待遇,并且,还得露出笑脸相迎。王祖顺伤害了他,但是如果以后有可能,他还是会继续保持跟他的某种合作。仇恨和愤怒对他没有任何帮助,除非他拥了巨大的权力,可以任意宰割他,他对他已经失去了任何利用价值。这一点,跟苏威胜完全相同。一会的功夫,他的心情已经平静下来,虽然还有愤怒,但已经被完全控制。他绝不轻易表现。有一些让叶山鹰郁闷的是,他的妥协绝不是因为门口站着的那两个蹩脚的冒牌黑社会分子,但王祖顺肯定会以为他是被他们吓坏了而屈服的。

  接下来他们度过了一段沉闷的时光。王祖顺因为没有到在他预期的沉重打击而失望。这一次都不能让他看到叶山鹰的痛苦和沮丧,那么这一生他都可能再没有机会战胜他这位同学,他倍感挫折。叶山鹰的心情更不会轻松愉快。当他们终于觉得可以结束这个最后的晚餐时,彼此都松了口气。王祖顺依然亲自送他回到寓所,下车的时候他们互相微笑着道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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